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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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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凌的生母,应当是最冤屈的那个吧。锦月抚摸着小腹幽幽一叹。

纵使相隔一城的原安正烽火连天,但长安城除了偶尔涌来的些许难民,基本还算平静。

年节的红灯笼、鞭炮渣褪了色,又几场大雪、几阵北风一前一后盖过长安,稀薄苍白的太阳恢复了些血色和温暖,渐融去冰川霜雪。

百里长安城池楼台露出本色,春意,已在路边、枝头悄然藏匿。

一场春雨从夜幕时分淅淅沥沥浇下来,直下了一天一夜,昭珮殿锦月寝殿外光秃秃的花园,两日间便披上了一层斑驳浅绿。

细雨霏霏中,侍女、内监、御医匆忙奔跑,气氛既紧张又浮着着难得的一层喜悦。

周绿影推开门出来对青桐青娥二侍女道:“快去栖凤台禀告皇后娘娘,说咱们娘娘要生了。”

片刻皇后就匆匆赶来,连皇帝也遣了御医局的人来。

一声嘹亮的“哇”的哭声从槅扇内传出。

“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姜瑶兰欣喜不已,连皇后的母仪都顾不得端,忙去抱:“让本宫看看、让本宫看看!”孩子粉粉的、皱巴巴的一团,实在称不上俊,可是看在姜瑶兰眼里,却柔波连连直红了眼睛:“是个小俊公子。噢噢不哭不哭,没事儿了没事儿了,你顺利来到这世上了。你是嫡系的长子,是上好的命数,

该笑呢……”

崔景喜奉承道:“小皇孙虽早了两个月出世,但看模样没有亏着,娘娘不必担心了。”

姜瑶兰擦了眼泪,点头,将孩子交给崔景抱着,她去床前看锦月。

锦月精疲力竭,扯出丝勉强的笑要起身行礼,被她制止住。

“都虚弱成这样了还多礼做什么。躺好。”

“谢皇后娘娘。”

锦月说罢双手便被姜瑶兰握住,姜瑶兰手心正冰凉转暖,仿佛刚才抱了孩子,而让她遍体生温,憔悴也消散了不少。

“是本宫要谢谢你,我的好儿媳。”她拿手帕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屋中闲杂人等都下去,姜瑶兰格外动容,说了几句掏心窝话:“你是个聪慧的女子,应当也看出来,本宫空有皇后之头衔却并不得宠。深宫寂寂,我一直觉得孤寂无依,总算你为本宫添了个孙儿,往后宫中

冷清时本宫也多个念想。”

姜瑶兰从崔景怀中抱过孩子,锦月只望着孩子隐约可辨的眉眼,一语不发,心中思量百转千回。

仿佛,像某个人……

皇帝大喜,当晚昭珮殿就来了一道册封孩子为嫡皇长孙的圣旨,赐名“桓”,小字等弘允回来再起。

夜深人静,锦月卧在榻上,周绿影在一旁照顾孩子,因为今日人多事杂怕被发现,锦月便托香璇带着小黎去另一处殿中暂住躲避。

“小姐何事惆怅?小桓公子已经安然出世,也没被人瞧出端倪,您可以安心了。”

轻轻一叹,锦月示意她把孩子抱过来。小小的一团小东西,在襁褓里呼呼睡着。“我总觉得孩子有些像她,不知是我心中有鬼心虚,还是真是如此。”

周绿影知锦月所指的“他”,是说现在正攻长安的旧太子弘凌,心中一跳赶忙来仔细看孩子的眉眼。“小姐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奴婢也觉得有些像。”

周绿影着急一叹。“这可如何是好!虽说咱们殿下和旧太子是兄弟,模样却全不相似。”

“我惆怅倒不是担心孩子被认出来,至少现在是认不出来的。我只是……”锦月想起姜瑶兰动容、感激的样子,很难相信是这个可怜又温柔女人谋划了一出出血腥杀戮。“我只是觉得有些愧对他们母子。”

“小姐当初是与弘允殿下说好的,他也是知道的,到时候小姐要走,也不耽误殿下娶妻生子,小姐就不要多愁善感了。”

“当你发现你的恩人是个恶人,‘是非’与‘良知’互相博弈,当真难受。我明知弘凌母子是被冤枉,却不能说出来,明知皇后是恶人,却不能狠心伤害她。”

周绿影深感这种纠结,道:“知恩图报是人之常情,小姐没有做错。这大概就是人常说的,‘法不容情’,国法、大义、是非遇上了个人的恩情还报,任谁也会犹豫。”

周绿影掖了掖孩子的小棉袄:“不过小姐使尽浑身的解数,在宫中暗暗为弘凌殿下抚育了两个儿子,让他孤凄一世有了两个血脉至亲,亦算是对他补偿了。”

锦月凝眉摇了摇头。弘凌,这个二字仿佛就是毒,一旦沾染上就会浸入骨髓,管你是爱也好恨也罢,让你逃不开忘不了。

“罢了,是我多愁善感了。我不是皇天,以我自己的准则去将别人‘惩恶扬善’未免太自大。我与他过去的爱恨已各自扯平。你说得对,我欠他的‘公平’和‘真相’,便用这两条血脉偿还吧。”

怀中小家伙忽然伸了伸小手儿挠了挠锦月的手背,锦月才发现襁褓中的小东西竟然睁开了眼睛,黑溜溜地。是这世上最干净、纯粹的眼睛,那么美丽。

他动了动小嘴儿打了个泡泡,软若无骨的小手儿又碰了碰锦月,缓慢得些许笨拙地眨了眨眼睛。

惹得锦月扑哧一笑,心中阴霾乍散,轻轻亲吻他小手。

“娘亲!我来看妹妹了!”门吱嘎一声开,传来小黎糯声糯气的叫唤。

他将裹着小身子的黑斗篷一剥、一丢,扑过来就看要看小桓。

“不是妹妹,是弟弟。”锦月笑着说,揉了揉小团子的脑袋。

“啊,怎么是个弟弟呢……”小黎脸儿一垮,很是失望,嘀嘀咕咕。

锦月听不清他嘀咕什么,便问他,结果团子道:“他要是个弟弟岂不是就可以取代小黎了,我就不是娘亲唯一的儿子了。要是他个妹妹该多好啊……”

锦月:“……”

以至于很多年后锦月回想起这段话,都还想打这大儿子团子的屁股。

指不定就是小桓听懂了这段话,才越长越歪,长成个雪肤皓齿的娇羞“小姑娘”。

……

新太子长孙出世带来的吉祥喜悦,并没能驱散盖在皇宫上空的惊惶乌云。

北方传来的隐约硝烟气味,如恶魔的血手扼着所有人喉咙。

“报!原安失守、原安失守,北军开攻司渧……”

“新太子受伤病重,战争局势不容乐观……”

这消息一经传入京师,皇宫内外惶惶如热锅上的蚂蚁,惶急地商量起来如何应对。

眼看旧太子已是不在乎任何舆论,只轮拳头说话,这打仗是打不过了,朝廷若不智取只能死路一条。

锦月收到弘允送来的家书,说是伤势无碍,可是仅凭他颤抖的字迹就可看出,伤得不轻,连写字都困难。

“秋棠,你暗暗去打探打探,朝廷预备如何处理。若是再如此僵持下去,只怕两败俱伤,真要你死我活了!”锦月忧心道。

“诺。”入夜时分,秋棠才带回消息来。“奴婢的人不敢走近听,只说朦胧听见朝臣说,是打算‘招安’旧太子,以谋而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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