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照着赵昱寻常的性子,便譬如这名字大气却一脸匪气的李开山,早早就拧了脖子,让他应了孽报,见阎王去了。
合着那小树林里二三十人,一概杀之,不留半条性命。
然赵昱如今,毕竟不是单枪匹马孤家寡人的时候了。念头一转,便就考虑良多。这才放了那李开山,使其回去报讯,慑一慑那闯贼、献贼。
当然,赵昱也不会把自己看的太高。大略那流贼,自在中原逍遥快活,虽闻赵昱之名,却不一定知道赵昱的真正本事。
只看那李闯派来这区区一个夜不收的头目来招揽他,大略就知道李闯并不重视他,认为他赵昱有多厉害。
大略那流贼还以为鞑子也不过如此。
他等流毒千里,打的大明的地方军队溃不成军,却那鞑子被大明一战击破,自然而然,或便以为鞑子也是乌合之众了。
不过不管怎样,那流贼是以为赵昱厉害,害怕的瑟瑟发抖也好,以为鞑子乌合之众,更显嚣狂也罢。
天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若知赵昱厉害,狗急跳墙之下,断断也不会金盆洗手,多半会抱着多捞一笔是一笔,多狂一下是一下的道理,更如疯狗。若不知赵昱厉害,只把辽东边军当成地方军队,嚣狂更甚,自是同样愈加疯狂。
不论如何,是使流贼害怕,还是使其嚣狂,都是一样的道理。
那流贼狡诈,打不过就跑,就算只二三十人,只要那贼首还在,很快又要卷土重来。正要让他疯狂,或让他轻视,待得大军一到,雷霆一击,破其军,斩其头,一战而尽全功。
来时,太子叮嘱小心前路。赵昱便就猜到,或流贼,或朝中蛀虫,都会打主意。现如今,流贼既过,李闯派人来了,至于献贼等人,比之李闯还要跟垃圾一筹,怕是都想不到这一点。
接下来,必定是朝中蛀虫的手段了。
是派人拦截?设彀以待?
还是其他阴毒手段?
赵昱打起警惕,暗暗提备。
按照近日的脚程,自京师至山海关,还须得五七八日。也不知那满朝蛀虫,手段将在合适展现,赵昱是拭目以待。
翌日一早,又是启程。
那太监、锦衣卫一干人等,倒也老实。只收拾好一应物件、旗牌,打将起来,继续上路。
赵昱在前,策骑不急不缓。
忽然对身旁一骑道:“你带上十个兄弟,先行一步,去山海关先见马科总兵。只道是我将至,持天子旨意,太子期望,前来调兵,请他传讯各镇总兵,调集精兵于山海关。若马科冷淡,便就不理他,直奔塔山去见塔山总兵李辅明,告知来意。只道是听从天子调令,日后荣华富贵,不在话下,让他早作准备。若李辅明也冷淡相待,只派一二人回来报讯,自便且寻地按捺,待我到来。”
身旁这人,正是这百骑头领,姓张,闻言微微一怔,道:“将军的意思是?”
赵昱斟酌道:“你也是跟着太子的老人,想必知道朝中的波诡云谲。那等蛀虫,怕是不愿看到太子掌权。此番太子督师剿贼,若胜,必定声望大涨,自是那等人物不愿看到的。他们必定会想办法阻拦。使太子失败。必阻止太子征调辽东之兵,若无边军,战事必定艰难。或遣人沿路拦截,截杀我等。或传讯辽东,使辽东各镇兵马不敢动弹。为防万一,你先走一趟,探探情势,使我也好有所准备。”
张统领一听,不由色变,也不敢怠慢,连忙道:“将军所言极是,我立刻去办。”
“嗯。”
于是张统领便带了十个精骑,只带了赵昱手书,换了一身衣物,掩藏身份,便先行一步,奔山海关而走。
见此,那钦差队伍之中,有人不禁相互交流眼色。
...
张统领带着十个弟兄一路疾行,除了必要的休息,其他时间都在赶路。大略三日,便至山海关。
山海关总兵马科,曾也与赵昱有过照面。就在月余之前,锦州大战,赵昱的凶威,马科自然是知道的。
因锦州之战,马科也捞到战功,不过眼下朝廷的拔擢旨意尚未下来,他仍是山海关总兵,还没挪窝。
张统领十一人,入了山海关,直扑总兵府。
便使总兵府卫兵前去禀报。
那卫兵闻听是赵昱遣来的人,登时精神大振。赵昱的厉害,在辽东诸军镇之中,是广为流传。战神之名,就是辽东军阵的士兵给安在赵昱头上的。
鞑子有多厉害,别人不知道,辽东军镇的士兵难道不知?可以说,锦州之战能胜,全系于赵昱一身,尤以兵卒们最为敬仰。
于是态度大变,热络的紧。一边又连忙分出一人,入总兵府前去禀报。
片刻之后,竟马科亲自来迎。
说来一个总兵,独领一军,已是位高权重。参将还在总兵、副总兵之下。而马科却亲自来迎,而且迎的还不是赵昱,只是赵昱派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