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家入户走访,与其说是调查大麻种子或大麻苗的来源,不如说是摸查紧挨着草坪的这栋楼的居民情况。
社区民警老梁心里突然有些没底。
因为铲除这两株大麻时,上网查询过,外地曾有吸毒人员偷偷在家种植。
而且大麻种植起来并不难,生起来很快。据说只要控制好温度,三天就能发芽,一个月就能长叶!
铲除时不是没想过好好走访询问一下,主要是大白天许多业主不在家,这段时间所里的工作又比较多。
加之整个小区就一个前科人员,小区居民涉毒的可能性不大,所以忙着忙着就不了了之了。
如果在入户走访中发现吸毒人员怎么办……
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赶紧打电话向所领导汇报。
崔景国同样不敢保证这栋楼的业主跟这两株大麻没关系,对这栋楼里究竟有没有吸毒人员心里一样没底,立即电话喊大队的另外几个民警过来。
派出所同样派了援兵,带着反电诈的宣传单页来的,准备一件事当作两件事办。
人多好办事,按照小区物业提供的业主资料进行分组,然后挨家挨户走访询问。
敲半天没人开门的,给业主打电话。
好多业主以为是电信诈骗,一听说是公安局或派出所的,直接挂断!
这是一个好习惯,能很大程度上避免上当受骗,但不利于正在开展的工作。
好在物业的公信力比较高,崔景国干脆安排专人去物业办公室,用物业的固定电话挨个联系,联系上之后先简单了解下情况,然后以采集基础信息的名义跟人家约时间……
李政知道搭档怕写字,只能打着采集基础信息的幌子做笔录。
入户不用担心被业主拍照,韩昕摘下口罩,挂上市局的工作证,看着阳台上的几盆花草问:“王老板,这些花是从哪儿买的?”
正忙着回答李政问题的业主回过头:“我老婆买的,好像是在小区北门的花店连盆一起买的。”
“养这些花草麻不麻烦?”
“不麻烦,平时浇浇水就行了,万一养死了再去买几盆。居家过日子,家里不能没点绿色植物。”
“这倒是,我回去也得买几盆。”
连盆一起从花店买的花草,里面应该不会有杂草,更不太可能夹杂大麻,韩昕没有再问。
李政很默契地接着询问:“王老板,您爱人在哪儿工作?”
“我跟我老婆都没工作,我们自己做点小买卖,在天海市场开了个店,专门卖灯具。”
“您儿子呢?”
“在东海上大学,东海交大,学医的,今年大四。”
“王老板,你干得有劲儿,东海交大那是名牌大学,佩服佩服!”
“佩服什么呀,我都快愁死了,孩子不想回老家,想留在东海,东海的房价多贵,他将来毕业了如果真在东海找到工作,我们买不起房子总要帮着凑个首付……”
李政一脸羡慕。
业主则大倒起苦水,但脸上却洋溢着笑容。
韩昕赫然发现思岗同行做群众工作有一套,跟什么人都能聊到一块去。虽然同样是刑警,周科洪这方面就不如他,跟群众打交道时说话有点冲。
询问完一家又一家,不知不觉一下午过去了。
韩昕本来想加个班的,结果崔教说用不着劳驾他们两个,干脆先把李政送到警官培训中心,然后去看望丁校长。
崔景国连晚饭都没吃,联合派出所的同志一直走访询问到晚上九点多。
回到大队,周大正在等他们。
“老崔,有没有询问出什么?”
“小曹刚汇总了下。”
崔景国接过香烟,凑到打火机前点上,坐下来翻开笔记本:“从入户走访的情况上看,6号楼的居民虽然有二十七户是从外地迁过来的,但他们应该没什么问题。
至于重点调查的花草,大多是从区里的几个花草店购买的,有十七户是网购的,购买种子回来种植的只有两户。
而且都是老师布置给孩子的‘作业’,家长从网上购买种子回来帮孩子种植的。”
周大终于松下口气,捧着茶杯道:“这么说可以排除有人涉毒的可能性。”
“6号楼基本可以排除。”
“其它几栋楼也要这么排查?”
“我正准备给陵海分局的那小子打电话呢,他现在是‘钦差大臣’,他说查就要查。”
“赶紧打吧,董局对这件事很重视,今天散会时还把我喊到办公室,说崇港分局刚闹了个大笑话,崇港分局的领导和禁毒大队的任忠年不服气,正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呢。”
崔景国下意识问:“他们闹什么笑话了?”
任大傻虽然一样是禁毒大队长,但每次去市局开会都很嚣张。
再想到当年一起在缉毒大队时,他仗着有老支队长和程疯子撑腰,简直出尽了风头,周大就禁不住笑道:
“陵海分局的那小子,刚去他们分局辖区抓了十几个聚众吸毒的,然后顺藤摸瓜打上家,抓了几个嫌疑人,缴获了不少毒品。”
崔景国乐了:“能让任大傻吃瘪,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所以不能让他看我们笑话。”
“该检查的都检查了,该检测的也都检测了,除了这两株大麻,我实在想不出那小子还能在我们辖区做什么文章。”
“不能掉以轻心,我打听过,陵海分局的那小子是从南云边防调回来的,缉毒经验丰富,鼻子比警犬还灵。”
崔景国不服气地说:“我们禁毒工作开展的好,辖区没什么人吸毒,没有毒品,他鼻子再灵也没用,总不能给我们栽赃,搞冤假错案吧。”
周大是从曾经的市局禁毒支队缉毒大队出来的,当年在老支队长指挥下侦办过大毒案,“豪哥”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刻,很清楚毒贩有多狡猾。
想到现在的禁毒形势发生了变化,他紧锁着眉头说:“任大傻那会儿肯定也是这么认为的,结果摔了个大跟头。前车之鉴摆在那儿,我们可不能重蹈覆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