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这才是真正的萧衍,目光如炬,论起正事连小师妹都不留情面。这是他的真实面貌,亦是他的处事方式,只不过从前傅妧所见的大多是他的另一面,如今乍见的庐山真容,难免感慨。
要见过如今他对待她的态度,才知道从前哪怕是嬉笑怒骂时,也十足可贵。
现在才意识到,是否已经太晚?喉间莫名哽咽,傅妧极力忍住,他是个太过聪明的人,倘若流露一分一毫异状,都有可能引起他的怀疑,所以无论如何也要撑住。
“不必疑心旁人,我会知道是因为适才查探过你的脉相。”她用平静的语调说出,眼睫微微垂落,不想让他看见她的眼睛。
五官之中,眼睛是最能泄露一个人情绪的地方,而她自问在萧衍面前,并不是一个好的戏子。
“原来如此,”他的声音低低传来,“还有别的事吗?”
这语气这问话,是在下逐客令了。这正合她的心思,于是忙不迭点一点头,便向外走去。心中恨不能立刻三步并作两步逃到帐篷外面,到一个他看不到的地方去,但为着免于引起他的怀疑,还要保持住步履平稳,一步一步真正煎熬。
慕三千及时吐一吐舌头:“我也出去了。”
她脚步轻盈地赶了上来,傅妧已伶俐地掀开帐帘走了出去,这一次会面,她几乎丢盔卸甲,也不知道有多少落到了他眼里,会引起怎样的想法。
“看到你没事,真是太好了,那天回来后,我不知道埋怨了自己多少次。”慕三千跟在她身旁走着,语气于欢喜中却带了几分惆怅。
傅妧敏锐地察觉到了她不对劲的情绪,侧眸道:“怎么了?”
经历了那么多事后,慕三千对她已经芥蒂尽去,直视作亲密好友。两个女子携了手到不远处的草地上坐下,慕三千才终于开口道:“是南宫师兄,我不知道该怎样做,才能让他恢复从前的样子。”
“从前的样子?”傅妧重复了一次,想起刚才见到南宫慕云时,并没有什么异状,只是看上去更加沉稳许多。他本就是那类沉静的男子,如今经过时光和战火的洗礼,气质越发沉淀下来,只消站在那里,就让人觉得安心。
慕三千的活泼跳脱,与他的个性恰好南辕北辙,若是配在一起,真是十分合适。
只是这一对天造的佳偶中间,从前隔得是慕三千的少女情怀,和对那位“颜师兄”的恋慕。到了后来,却无端端插进来一个洛奕,生生地破坏了原本的大好机会,让慕三千做了那么许多疯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