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观把车子后备箱打开，把高群和薛明送的茅台酒、中华烟、水果、蔬菜、熟肉制品一件件往家里父母住的上房搬。

陈学智、郑玉莲两口子正在厨房里忙活，看见儿子回来，顾不上招呼，只是喜盈盈地问了声“观子回来了”，就又埋头炸丸子、炸油货了。

陈观把车上的礼物都搬回家后，去洗了手，就进厨房帮忙。

案板上摆着几个搪瓷盆，里面盛满了寀角、干果子、油菜疙瘩。

陈学智系着个围裙，一手拿笊篱、一手拿筷子，正在从锅里往外捞油炸牛肉丸子。郑玉莲也系着围裙，右手持勺，左手捏成个圆圈，往锅里下丸子。

见儿子要动手帮忙，郑玉莲把儿子从厨房赶了出来，说是不用他动手，坐客厅里歇会儿，开一路车，不知道累成啥样了。

陈观确实累，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

坐在客厅里闷着头抽了会儿烟，觉得肚子有点饿了，陈观站起来就进了厨房，顺手拿起筷子夹了一个炸好的丸子就往嘴里放。

郑玉莲慌忙喊住了陈观：“观子，不敢吃，还没给你爷爷奶奶献过呢！赶紧去，拿碗，先收拾点油货，给你爷爷奶奶献上，你再吃！”

明水地方风俗，年三十儿晚上蒸馍炸油货结束后，首先得弄几碗吃食，插上筷子，点上香，放到去世的老人遗像前，没有遗像的就弄个牌位，嘴里念叨几句“过年了，请老人回来吃饭、一起过年”之类的话，叫献供。家境好的，可以几碟子几碗的献供，一般人家都是一碗蒸馍、一碗油货。意思和传统意义上的除夕祭祖是一样的。只不过小户人家没有那么大的讲究，献供就代表祭祖了！

这事儿，陈观小时候没少干。他是家里的独子，这种事儿他不干谁干？

陈观拿了五个碗，装了一碗油炸牛肉丸、一碗干果子、一碗油菜疙瘩、一碗寀角、一碗白蒸馍，插上筷子，又拿一个碗进屋装上麦子，端到一楼东头父母卧室内的爷爷奶奶的遗像前，把盛满吃食的碗也端进来，从抽屉里找出一根香，点上，在爷爷奶奶遗像前恭恭敬敬地鞠躬，插上香，算是给爷爷奶奶献供了。

回到厨房后，陈观吃了几个丸子、一个寀角，就对父母说：“行了，别炸的太多，能吃完么？”

郑玉莲喜滋滋儿地说：“傻儿子，今年咱家有大喜事儿，你毕业工作了，妈的病也好了，得好好的招待亲戚们了。过去，妈身体不好，你爹一个人又得串亲戚、有得招呼亲戚，多少老亲戚上门都吃不上饭。今年咱得补补，不能再让亲戚们上门吃不上饭了，啥东西都得多准备点！”

陈观就问饺子包了没有？

陈学智回答说炸完油货再包饺子，没办法，他回来的晚了，准备不及！

陈观就蹲下来去摘韭菜。

陈学智性子绵，既没有他爹陈德大的英雄，也没有他儿子陈观豪气，但是干活一是一、二是二，是做庄稼活的好手，一年四季不得闲。这韭菜就是陈学智自己种的，又有五龙河水浇灌，长的碧绿碧绿的，叶子修长修长，比大城市菜市场卖的大棚蔬菜都不遑多让。而且，这韭菜还是纯天然的，味道要比大棚里种的韭菜好的多的多！

陈观摘韭菜，陈学智两口子炸油货，一家三口都在忙。

一会儿工夫，油货炸好了，陈学智关了火，把油锅端起来放到地上，就对儿子说：“观子，你别摘韭菜了。你妈怕你回来的晚，非让我在桐花镇买了几幅对联，在屋里搁着。你去看看，中不中？要是不中，你再写！”

郑玉莲就说贴对联就是图个喜庆，有啥中不中的？观子有那工夫还不如去给媳妇打个电话，问问她家饺子包好没有。

陈学智说郑玉莲想当婆婆都想疯了，明月家的饺子没有包，你能现在过去帮她家包？上千里地呢，操那闲心干啥？

两口子说着说着就要抬杠了，偏偏郑玉莲的手机响起来了。郑玉莲顾不得和陈学智抬杠了，赶紧掏出手机，满脸都是笑，按下接听键后，张嘴就说：“闺女，我正想着让观子给你打电话呢，你可打过来了。饺子包好没有？喜联贴上没有？”不知道澹台明月给郑玉莲咋说的，郑玉莲把手机递给了陈观，让他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