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福宫,凝合殿。
大殿之内,赵佶身着短襟,躺在芦苇为席的凉榻之上,微微闭着眼睛,脑袋枕着李师师的一双玉腿,双腿又架在小翠香的怀里,神情悠然。
李师师负责按头,小翠香负责按腿,两人都曾得赵皓指教,经络穴位按摩之术已然炉火纯青,按得赵佶全身通泰,十分受用。
屋内四周放着冰块,四周又有宫女扇着凉风,即便是在这样炎热的天气里,与两个美人亲密接触也丝毫没有半点炎热的感觉,从两个女子身上传来一丝丝的淡淡的幽香直往他鼻孔里钻,愈发心旷神怡。
梁师成垂手而立,静静的伺候在旁边,神情十分恭谨,突然一个小宦官轻轻的走了进来,对着他轻轻的说着什么。
梁师成神情一肃,转向赵佶,神情有点迟疑,欲说还止,终究是张了张嘴,低声道:“启禀圣人,礼部尚书金崇岳求见。”
赵佶眉头一皱,摆了摆手道:“不见。”
梁师成又道:“其受寿安侯之托,有紧急要事代为启奏。”
话音未落,赵佶身上的四只柔弱无骨的小手突然都停了下来。
赵佶双目一睁,缓缓的起身来道:“我那侄卿既让金崇岳专程来求见,必是十万火急之事,那便让他进来罢。”
“喏!”
不一会,金崇岳便一路小跑着窜了进来,见到赵佶,急忙稳住身形,向前拜道:“陛下万年。”
赵佶摆了摆手道:“免礼,既是紧要之事,速速道来罢。”
金崇岳急忙从袖中取出一份奏章,恭恭敬敬的递上:“特受寿安侯之托,有事启奏。”
赵佶朝梁师成望了一眼,梁师成忙向前接过那奏折,再递给赵佶。
赵佶将奏折展开来,细细阅读了一番,眉头不禁微微皱起,神色也越来越凝重,最后更是满面阴云密布。
突然,赵佶猛的将那奏折往地上一扔,怒声道:“胡闹,简直便是胡闹!他虽是钦差,代朕巡守京西,岂可如此肆意妄为?那程节也是名门之后,士大夫之家,私藏兵甲固然可恶,也罪不至死,岂可就此定为谋逆之罪,且先斩后奏?”
说完,他话锋一转,双目朝金崇岳一瞪,厉声喝道:“此奏折你既已过目,难道不辨真假,也敢呈递给朕?他未及弱冠不懂事,难道你一把年纪也不懂事?”
京西首富程节,曾进贡过一对一尺多高的玉珊瑚,故此赵佶心中还是有印象的。而私藏弓弩这事,虽然国法明文禁止,但是凡是有点家底和地位者,家中都难免备有此等违禁物品,朝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虽然偶或也抓过人,定过罪,很少因此就定性为谋逆造反的,赵佶虽然看似糊涂,其实心中如明镜似的。
他只道赵皓公报私仇,心中极度不爽,但是赵皓不在眼前,索性便拿金崇岳撒气。
金崇岳被骂,脸色却没有一丝变化,而是不慌不忙的伸手从怀中又掏出一个锦匣出来,呈递到赵佶面前,缓缓的说道:“启禀陛下,微臣原本也不敢相信,但寿安侯道此案铁证如山,尽在此匣之中,微臣不敢私拆此物,故此进宫面圣,还请陛下亲自辨别。”
其实赵佶心中也有点犯难。此时的赵皓圣眷正浓,赵佶对其十分看重,而那程节和蔡京及余深的关系,他也是心中清楚明白的,心知此番蔡、余两人必然不会善罢甘休,正不知如何处理此事,听得金崇岳说赵皓有罪证呈递,眼中露出一丝亮光,急忙令梁师成接过。
梁师成将那锦匣缓缓打开,检查了一遍,确认里面的物品无异状之后,这才递给赵佶。
赵佶打开锦匣,见得里头不过一叠纸状物,不觉眉头微微一皱,取出其中一张纸状物,稍稍一瞄,眼中便光芒大盛,如同他当初第一次见到李师师一般,眼中尽是贪婪的神色。
随后他又将那一叠纸状物全部取出来,仔细查看了一番,眼中的神色越来越亮,最后他的视线落在底下一张白纸之上,眼中再也遮藏不住狂喜的光芒。
那将那叠纸状物放入锦匣之中,取起那张白纸,细细浏览起来,越看越喜,如获至宝。
许久,他才将那张白纸者了起来,放入锦匣之中,说起话来的神色已变得十分和蔼可亲,声音也变得柔软起来:“我那侄卿可曾道余下的罪证,现在何处?”
金崇岳神色淡然,不紧不慢的说道:“最迟明日晌午可送入宫中。”
赵佶眉开眼笑,笑道:“好,很好,我那侄卿果然会办事,此案果确实铁证如山。”
金崇岳深深一拜道:“既然如此,微臣已代寿安侯转达,就此告退。”
赵佶摆了摆手,笑道:“送金尚书出宫。”
梁师成在赵佶身旁不远候着,早已将那“罪证”看了个七七八八,心中已然明了,急声对身旁的小宦官道:“还不速速送金大人出宫。”
待得金崇岳离去,赵佶这才将那锦匣递给梁师成道:“好生保管,莫要丢失了。”
梁师成急声道:“微臣省得。”
……
宣德门前,余深和蔡京两人怒发冲冠的怒骂了一通赵皓,又细细密谋了一阵,这才齐齐进宫。
两人在内侍的带领之下,急匆匆的进了延福宫,来到凝合殿前,恰遇梁师成带着几个小宦官出来。
蔡京急声道:“守道,我等欲觐见官家,还请代为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