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左路副统制和诜及辛统领,率精锐八千,于五更时分入兰沟甸,往北去了,特来禀报将军知晓!”
甚么?
杨惟忠瞬间愣住了,许久才气急败坏的吼道:“胡闹,简直便是胡闹,赵都统制大人一再叮嘱,只可守不可攻,和诜、辛兴宗竟敢如此不听将令。我等在此镇守,辽人岂会不知在北面出口防备,此去凶多吉少也!”
他急忙披戴衣甲,急匆匆的直奔刘延庆的中军大帐而去,却恰恰遇到刘延庆在一干侍卫的簇拥之下出得帐来。
杨惟忠不及施礼,便急哄哄的说道:“刘大人,和诜不听将令,擅自出兵兰沟甸,此番可是凶多吉少……”
刘延庆望了望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的杨惟忠,慢悠悠的说道:“本将亦刚刚才知晓,和诜不听将令,待其回师,必重责之!”
杨惟忠急道:“既然如此,何不速速派轻骑追回!”
刘延庆眼睛翻了翻,好一会才道:“他为副统制,寻常骑兵也追不回,不若辛苦杨将军一趟,如何?”
杨惟忠见得刘延庆这般态度,心中已然明白,不再多言,对着刘延庆一拱手,便急匆匆的又奔回大帐,召集所属心腹将士,一面派人传报赵皓。
“速速飞马传报赵都统制大人,一路往白沟河,一路往范村,以免错过赵大人。”
“喏!”
此时,杨再兴和一干杨惟忠的心腹将领纷纷赶来。
杨惟忠见得杨再兴到来,心中便实沉了许多,当即率着杨再兴和四五十名心腹亲卫骑兵,鞭马如飞,冲出了辕门,直往兰沟甸而去。
八千精锐河朔禁军,可不是一个小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交代了在辽地,刘延庆与和诜故人固然罪责难逃,他杨惟忠也脱不了干系。
……
东面天际已经喷薄出红光,黎明前最为黑暗的时刻已经过去。山间晨雾也升腾而起,将兰沟甸两旁的燕山点缀得有如仙境。
在那数十米宽的河床之上,一只数千人的军马,打着宋军的旗帜,正沿着河谷蜿蜒而行,如同一条长龙一般。
领头的两骑,正是和诜与辛兴宗,两人并辔而行,脸上露出激动之色,如同脱了锁链的蛟龙,眼中满是猎猎豪情。
出兰沟甸,兵锋直指涿州,建功立业,在此一举!
“吾原本汉人,世居辽地,深知辽地汉人之心声。辽人夺幽燕之地近两百年,我等汉人,忍辱负重,苦待王师,日夜南望,望了一年又一年……他日若得王师降临,百姓必箪食壶浆以迎,将士当开门献城以降……举辽地百万汉人,世世代代,苦等已久……”
马植的声音在和诜的脑袋里激荡回响,他似乎看到了那万万千千的汉人,见到宋军的大旗,一个个高喊着“王师,王师,王师……”,有人失声痛哭,有人跪地拜倒,甚至有人激动得晕倒了过去……
幽云之地的汉人,你等受苦了,两百年,太久了……
这一刻,和诜被自己脑海里的画面所感动了,只觉得鼻子都是酸酸的。
一旁的辛兴宗,也是满脸渴望建功立业的表情,不住的催促着身后的将士跟上。
兰沟甸河谷,不过二十余里,众人一路急行军,又是轻装而行,一个多时辰之后前头便逐渐越来越宽,看看便要到出口了。
众人精神大振,愈发加快了速度,很快便窜出了河谷出口。
幽燕平原就在他们眼前展开,这片土地几乎产出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强大的国家所需要的一切。丰富的粮食,足够的鱼盐,森林,铁石,更有铁骨铮铮的幽燕汉人男儿。
眼前富饶广大的平地一直绵延到视线尽头之外不知道多远,远处的河流如同玉带一般横挂在远处,这广袤的一切,已经阔别他们许久了。
“嗷……我们回来了!”不知是谁率先吼了一句,背后的河朔禁军跟着嗷嗷大叫了起来,激动异常,整个山谷之中都回荡着他们的吼声。
和诜和辛兴宗也被众将士的激情所感染,脸上也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轰隆隆~
就在众人尚沉醉在面前的景象时,一阵急剧的马蹄声将他们惊醒过来。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