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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9,新圣女,苏涟漪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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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坞城,依旧那般萧条,并未因苏涟漪一行人的到来而改变半分。

徐府。

徐姨娘出嫁前的闺房,正门支着一副绣架,绣架设置在此正好可借道门口自然光线,不至太过伤眼伤神。

徐姨娘是个女红好手,长夜漫漫经常用刺绣来打发时间,但今日却不知为何,频频刺伤手指,还不到一个时辰,已经刺了四次。

苏涟漪离开后,徐老太太将自己房内的丫鬟分来了两个,小朱和小翠,专门伺候徐姨娘。而小朱买来徐姨娘要的彩线回来时,正好看见徐姨娘若有所思的含着指尖,一眼便知发生了什么。

“大小姐,今日有些阴天,再好的眼睛看不清,您就别绣了,省的伤眼。”在徐府,徐老太太要求下人们都称呼徐姨娘为大小姐,其意便是回家了,不是别人家的姨娘。“昨日老太太说入秋了,再不赏花就没了,要不然大小姐去陪陪老太太赏花?”

徐姨娘笑笑,心中明了小朱贴心,既帮她圆了刺伤手指的尴尬,又提了很好的建议,让她出外解闷。

她最近确实郁郁寡欢,众人都以为是思念元帅或是看到家中落败心情不好,其实这些都次要,主要的是,她担心涟漪郡主。

从涟漪郡主离开东坞城去潜伏奉一教到如今,已有了十日,整整十日,杳无音讯,她如何能不担心?先不说若涟漪郡主出了意外,他们这一行人都不会有好下场;就从感情上来说,她喜欢涟漪那个小姑娘,实在不忍见她有什么意外。

徐姨娘站起身来,慢慢走到门口,看着萧萧而落的秋叶,再一次忍不住叹气。郡主,您可一定要安全归来!

突然,司马秋白来了,脚步匆匆,“姨娘在吗?”因司马秋白的身份是元帅府的人,自然称呼其为姨娘。

门外的小翠道,“是小白哥啊,大小姐正在房内呢。”一张小脸粉扑扑的,小跑到门口,将欢快收敛,规规矩矩道,“大小姐,门外白管事求见。”

徐姨娘赶忙快步出了门,虽然在徐府内,她为大小姐而司马御史化身为管事,但徐姨娘还是对司马御史该有的尊重却一丝不减。

“徐姨娘,今天我上街,竟碰到了京城的熟人,”司马秋白面上狂喜,“那熟人听说姨娘您也在东坞城,说什么也要来拜会,如今正在大厅里呢。”

徐姨娘一愣,熟人?虽她在京城十几年,但可以说相熟的人也是寥寥无几,那些人都不是东坞城人,谁会千里迢迢来东坞城呢?一头雾水。“是谁?”

司马秋白刚想说,想到那人的化名,说了姨娘也不知道,而真名又不能直说,便干脆卖了个关子,“姨娘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徐姨娘顿时了然,莞尔一笑,“白管事开玩笑打趣还真是千年一遇,行,就为今日的千年一遇,我去看看。”说着,便连同司马秋白和两名丫鬟去了前院。

会客厅。

当徐姨娘到会客厅时,简直惊呆了,她愣愣呆在原地,面色略带苍白,而后惭愧地低下头去,“飞峋,姨娘对不住你。”那声音已颤抖。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云飞峋。

云飞峋略微一想,便能猜到徐姨娘为何会如此。对着徐姨娘一拱手,“徐姨娘可安好?这一次小侄东坞城,家父听说姨娘回家探亲,特意让小侄前来探望。”几步上前,压低了声音,“姨娘不用愧疚,涟漪现在很安全。”

徐姨娘为何会如此,还不是因为自己将苏涟漪“弄丢”了,无法和其夫云飞峋交代。

“真的?郡主她现在在哪?郡主为何不会来?这十几天,我真是急死了!”说着,徐姨娘激动得快哭了出来。

小朱、小翠两名丫鬟在门外,司马秋白怕两人听见什么,赶忙吩咐两人,一人去沏茶,一人去拿茶点。

“徐姨娘别激动,坐下慢慢给您说。”云飞峋道。

徐姨娘入座后,云飞峋也在离她不远不近的地方,找位置坐了下来。云飞峋道,“涟漪她现在已成功潜入奉一教,而那邪教的目的也即将浮出水面,现在我要回城内需要做的,便是她叮嘱我实施的下一步计划。”

徐姨娘一头雾水,“飞峋,你不是被皇上委派检查军营吗?怎么突然来东坞城,又和郡主碰了头?”

云飞峋耐心解释,“飞狐营本就离东坞城不远,也是偶然的机会,我得到了涟漪的消息,而皇上交代我的任务也已完成,便直接来协助涟漪了。”

“那奉一教,到底是什么名堂?”问这话的是司马秋白。

云飞峋思索了下,最终决定实话实说,“奉一教是北秦国的势力,但其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如今还未确定。”

“北秦!?”司马秋白大吃一惊,“我们鸾国与北秦一向井水不犯河水,关系还算不错,为何北秦舍近求远来干扰我国内政?”

飞峋道,“涟漪说,这不是普通干扰内政,与其说是有目的而行,还不如说是一个游戏。”

“游戏?”司马秋白不解。

飞峋耐心解释,“如今奉一教内掌管教内事物的是北秦国端木家的独子,而种种迹象表面,奉一教背后的主子应是北秦太子。”而后,云飞峋便将这几日在奉一教内所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整件事,将司马秋白和徐姨娘听得一愣愣,最后拍案叫绝。

司马秋白满脸的崇拜,“涟漪郡主不愧是我的师父,我师父决策千里,真是太棒了!”

徐姨娘则好像还在梦中一般,“我的老天爷,这比台上的大戏还要好看,还要一波三折!”

云飞峋内心苦笑,外人听得跌宕起伏,实际上一步一步有多艰苦,也只有当事人知道。当时涟漪为了取得信任和成绩,整夜不眠,又冒着被传染的风险为迅敏治病,有多艰辛。

“那你们接下来的计划又是什么?”司马秋白问。

云飞峋笑了笑,“接下来的首要任务,便是去见徐知府,徐文成。”

司马秋白皱眉,“那个不作为的老家伙,滑得和油条似的,之前也不是没去过。待我回京,定要好好参他一本!”御史职责之一,便是弹劾庸官、贪官。

飞峋的面色顿时冷了下来,“司马御史,有些话我必须要说,但若是说得重了,还得请司马御史多担待。”

司马秋白一愣,下意识知晓自己说要弹劾吴文成,云将军不同意。转头看向徐姨娘,果然,徐姨娘也是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毕竟,徐文成是徐姨娘的舅舅。

“您说。”司马秋白道。

云飞峋举目看向窗外,“司马御史出身平静的司马世家,从小锦衣玉食、前途无忧、聪颖好学,长大后一举夺下三元,又遇明君对你重用,所以你的性格便单纯极端。在你眼中只有两种人,好人、坏人。你却从未想过,好人为何好、坏人为何坏。如今我便为你讲讲,为何当年两袖清风被全城爱戴的徐知府变为现在不作为的徐文成吧。”

司马秋白被云飞峋说得有些脸红,若是外人,他哪是那么好欺负?定会引经据典,与之展开雄辩。但对方确实自己师父的夫君,也算是自己半个师父,他怎么能无视辈分,冒犯师父?

云飞峋内心一团火燃烧,好像要爆炸一般,根本不理会司马秋白,“十几年前,东坞城可以说是全鸾国出京城外的第二大城,驻守将领是我父赤虬元帅,而知府则是徐知府。东坞城虽是边关,但在我父与徐知府一武一文的治理下,却是固若金汤、安定无比。但结果呢?结果既非皇上褒奖、也未流传千古,其结果竟是先皇听信谗言,将我云家一家老小骗入京城、架空权力、监视软禁。”

司马秋白听到这,已后悔了刚刚说的话,对云飞峋的指责也理解了几分。

“司马御史,你千万别以为先皇是给元帅一个闲职,他是想杀了我们全家!全家老小一个不剩!”云飞峋越说越激动,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那结实的梨木桌立刻出现一道不小的裂纹。

司马秋白面色一片苍白,这些……他还真没听说。

云飞峋收回了拳头,想到儿时经历的事,面上满是冷笑,“司马御史若是不信,大可问问徐姨娘,我们云家是否曾在京城内被歹徒夜袭,屡次袭击,京城府尹竟一丝线索查不出,这些,徐姨娘都是曾经历过的。”

徐姨娘回忆起当时的情景,长叹一口气,点了点头,“司马御史,我以徐家上下老小发誓,飞峋说的都是真的。当时我们刚到京城不久,先皇却屡屡推迟召见元帅,后来便发生了夜袭元帅府之事。”

徐姨娘想到当时夜里的火光滔天、人仰马翻,到处是血、到处是死人,整个元帅府的人都拼了命的对抗歹徒,直到今日,这一幕幕都如同梦魇一般缠绕在她脑海深处。

司马秋白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是好,这些内幕,他如何得知?

飞峋继续道,“但我们云家历代忠良,支持我们的官员数不胜数,加之最后被迫投靠了太子,方才保全了全家性命。我们云家原本根本不想参与皇子夺嫡,但这都是先皇逼我们的。”

司马秋白沉重地点了点头,“云将军,我可以将刚刚的话收回吗?您能原谅我吗?”

“不知者无罪。”云飞峋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人,继续讲到,“当时吴知府与我父关系最好,眼睁睁地见先皇轻信谗言、残害忠良,他还如何再对鸾国皇室效忠?此事发生之后,屡屡上奏欲告老还乡,但都被我父劝住。不为别的,吴知府留下只为东坞城百姓,只为抗衡东福王!

肉体伤易愈,心里伤难合。新皇登基,吴知府又上表朝廷,欲告老还乡,但当今皇上圣明,已知了他的情况,却亲笔书信,劝其再为大鸾王朝辛苦几年。可惜,吴知府对皇室已不再信任,又为我夫悲愤不平,所以才有了今日的不作为。”

司马秋白听过后,一张白脸通红,是惭愧的。站起神来,到云飞峋身前,深深的鞠躬,“秋白知晓了,多谢师公讲解。”

云飞峋一愣,“师公?”在他的意义里,师公是师父的师父。

司马秋白起身认真道,“涟漪郡主是我师父,您又是我师父的夫君,自然便是师公。”

“……”云飞峋无语,“你我年龄相仿,直呼姓名便可。”

“那不行,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师公乎?只要你和我师父在一起,便是我的师公。”司马秋白又上来了倔强劲儿。

云飞峋无奈,“现在不是和你犟这种小事的时候,涟漪交代我去找吴知府,还得请徐姨娘作陪。”

徐姨娘自然是义不容辞,“好,我们何时出发?”

云飞峋道,“越快越好。”

……

另一边,日渐萧条的树林中,有人伐了几棵树,空出了一片空地,空地之上建了一座不小的营地。

正是奉一教的营地。

玉容真的倒下了,本就骨伤病痛,又快马加鞭追赶苏涟漪,如今又面对如此变故,急火攻心。张大夫和刘大夫忙了整整一夜,才将其勉强唤醒。

苏涟漪并未参与抢救,因她知道玉容的病情没生病危险,而两人确实应该拉开距离了。

清晨,涟漪早起,趁着没人,先将自己脸上“伤口”处理一边。

她从初萤那学过鸾国皇室内部流传的易容方法,又加入了现代科技元素,这伤口哪怕是近距离观看,只要不动手触碰,绝不会被人识破。而苏涟漪自然不会允许人碰这“伤口”,她本是医者,天疫之症后名声大作,营地内两名大夫对其钦佩,也不会对她有所怀疑。

安莲已经下葬,棺材是营地内工匠用伐掉的树木做成,没什么美感,也没什么规格,就是一个木箱子,把人装进去,埋了。

相比周海,相比乱世中无数惨死之人,安莲已算是幸运,最起码还有一口棺材。

没了安莲,李嬷嬷和孙嬷嬷两人转而伺候苏涟漪,而涟漪自然不会像使唤丫鬟那样使唤两人,其一是两人年岁大,涟漪不忍心;其二是苏涟漪压根也没有什么阶级观念,能自己解决的事情绝不会靠别人伺候;其三是苏涟漪身上有太多秘密,怎可让人轻易紧进身?

整个营地人心浮躁,因这一大变故,更因玉容之病。

涟漪在营地中,缠着面巾,只露一双睿智瑰丽的眸子,衣服也与面巾相同色调,深蓝色,丝毫不起眼,扔到人群中绝不会引人注意看第二眼。

芊芊素手翻阅,不同于屋外的人仰马翻,苏涟漪看得津津有味。

苏涟漪很懊恼,心中暗自后悔,为何不早一点“毁容”,这样既不会断了安莲这条线索,又不会招惹桃花。

可惜,现在后悔也晚了,安莲死了,将她计划完全打乱,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她不知下一任“圣女”是谁,无论是谁,她都定会好好把握住这个新圣女,让其成为她的傀儡!

门外,突然有人赶了来。

“小涟姑娘,小涟姑娘,你在吗?”是周立的声音。

苏涟漪眸子一冷,这个时候来找她,多半是玉容的事。眸子转了一转,“周侍卫,我身体不适,已休息了。”她不想去管。

周立的声音更是焦急,“小涟姑娘,玉护卫的情况很不好,他高烧不止,喊的都是你的名字!”

撕拉一声。

苏涟漪本在翻书,但却未控制好手劲儿,生生撕破了一页。

涟漪垂下眼,“周侍卫请听好,玉护卫的高烧是因伤口炎症引起,必须要迅速退烧,否则极易引起其他器官病变。退烧方法分两种,一种是药物治疗、另一种是物理降温。物理降温的方法是,用巾子蘸烈酒,擦拭病人全身,技能扩张毛孔以达到散热的目的,又能以挥发带走大量热量。

同时,要补充水分。水分的话,便是温热的红糖水便可,玉护卫因昏迷无法进食,红糖水的糖分正好可补充其体内能量。

此外,冰敷,这个便不用我多解释。将前两项做完后,用巾子蘸冷水,敷在其额头上。方法就是这些,周侍卫只要将我的话和两位大夫说了,他们两人自然知道怎么办。”

苏涟漪不管周立能不能听懂,也懒得将现代词汇翻译成古语,直接洋洋洒洒说了一堆。

门外的周立急了,“小涟姑娘,你有和我说话的功夫,都可以去救治玉护卫了!”

涟漪合上医书,坐直了身体,幽幽道,“周侍卫,请原谅我把。我再也无法面的玉护卫了,待我身上伤好,我便……离开营地了。”真的离开?当然不能离开!虽然现在如此说,到时候她也会找理由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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