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越祈不曾开口说如此感性的话,可那个冬天他跪在陆半夏母亲的墓碑前却说了很多,很多,多的陆半夏都记不清他到底说过些什么。
他说:“夏夏那些年缺失的快乐和幸福,日后我一定慢慢还给她。”
他说:“夏夏很好,是这个世界最优秀的女子,是您教养的好。”
他还说:“那些人没有给夏夏的爱与快乐就由我来给吧!友情,亲情,爱情,全部由我一个人给!我给得起!”
他又说:“……”
陆半夏跪在他的身边,冰冷的指尖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温度,眼角突然干涩的。她看向母亲的照片,耳边是他低沉的话语,笃定,自信,那般的信誓旦旦,再平静的心也被搅的天翻地覆。
妈妈,你看见没有。这个男人多聪明,又有多狡诈;他知道,平日说我定然不会听,不会信,所以他选择跪在您的面前,笃定我不会反驳他。
妈妈,你在那里碰到他没有?如果你看见他,可不可以告诉他,我没有在等他,也没有很想他,只是还没有忘记而已。你可不可以多陪他说说话,免得他还是一个人寂寞。
妈妈,我很累,不知道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的。
妈妈,我可以相信他吗?
跪在你面前,向你承诺的这个男人。
我真的,可以相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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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子矜穿着白色的吊带睡衣趴在床上补眠,卷发随意的散落在后背上,迷迷糊糊中睁开眼睛看见姚玉,笑起:“妈妈……”
声音慵懒的,好似在撒娇。
姚玉坐下来,手指轻轻的拨弄女儿的头发,轻声道:“昨晚没睡好?”
这句话有些明知故问,她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岂会不知道昨晚自己的女儿干了什么好事。
陆子矜轻声恩下,没有要细说的意思。
姚玉沉默片刻,道:“子矜,离李越祈远些。”
陆子矜浅浅的柳眉轻蹙:“我喜欢他!”
姚玉脸色沉了沉,一针见血的问道:“究竟是因为你喜欢他,还是因为他是陆半夏的丈夫!”
“有区别吗?”陆子矜清澈的眸光看向她,薄唇缓慢的抿起:“妈,你真的甘心吗?这些年你只能活在黑暗之中,而我背负着私生女的骂名出生;那个女人做了一辈子的陆太太,陆半夏是陆家光明正大的大小姐!爸深爱的人明明是你,我明明也是陆家的小姐!”
凭什么所有的光圈和掌声都给了陆半夏,什么好男人都归了陆半夏,即便回到陆家,爸表面没说,心里还是疼陆半夏的;陆川更不用说,对她们母女冷漠至极!
所有人都把陆半夏当做真正的千金小姐,尊敬她,听她的话;可自己和母亲呢?光明正大的进陆家,那些人表面对她们言听计从,唯唯诺诺,私下却一直在说她这个二小姐比不上大小姐的能干!
她哪里比不上陆半夏,当年若自己学的是政治,现在进入总统府跟在阁下身边的人也会是自己!
“正因如此,我才不想你和李越祈纠缠到一起。”姚玉沉沉的叹气,眸光极其担忧的看着她,语重心长道:“我委曲求全的隐忍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嫁给你爸,现在已经是心满意足了。至于陆半夏,算了,她母亲死了,现在又嫁出去,也不经常回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子矜,我只想你找一个真心爱你的男人,而不是像我这样……”
陆子矜虽然聪明,可到底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论手段和城府,岂会是那个狡猾如狐狸的李越祈的对手!
陆子矜伸手握住她的手,笑起来:“妈,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走你的老路!”
我一定会将李越祈从陆半夏的身边抢过来!那个女人让你吃了二十多年的苦,我要她的女儿双倍还回来!
姚玉见她态度坚定,面露忧色,不知道该说什么劝说她,只是一再的叹气。
*****
离开墓园,李越祈还是牵着陆半夏的手,阳光洒在白雪上,有些刺眼,她潜意识的侧头看他的侧脸,忍不住的问:“你为什么要和我妈说那些话?”
李越祈步伐顿住,定睛的看着她,一时间没说话。
“为了安慰她?”她又问,除了这个原因她想不到其他的原因。
“不是安慰你也不是安慰妈。”李越祈低沉的开口,漆黑深邃的眸光宛如能容纳一切的苍穹。
陆半夏一时没明白,直到在秦南司的咖啡店方才明白。
中午他们没有回陆家,在秦南司的咖啡厅用简餐;李越祈告诉她,他结束了在国外的事务,法律团队以后不会为他接国外的案件;现在他只负责接国内比较大的案子。
潜台词是他以后会留在国都,不会像以前那样飘忽不定,经常消失不见。
“这样可以吗?”陆半夏看着他,忍不住问道:“你不是还要负责阁下在美国的公司,你回来,公司该怎么办?”
“我真是羡慕阁下!”李越祈叹气,半夏对阁下的任何事都比对自己上心,即便知道她对阁下只有下属对上司的忠心和关心,心里也很吃味;“公司那边原本就是职业经理人打理,我只是负责盯着进度和财务,回来也一样能看到。”
听他这样说,陆半夏放心了,“那我尽快找人把书房整理下。”
虽然有两个书房,陆半夏用了一个,另外一个书房因为李越祈经常不在家,一直荒废,现在大概已经结满蜘蛛网。
李越祈闻言后淡淡一笑,凝视她的眼神都亮晶晶的,“好!”
秦南司私人送陆半夏一份甜点,在李越祈的身边坐下,声音淡淡的:“看样子你们过的不错。”白言,也应该安心了。
李越祈喝着香浓的咖啡,薄唇染上笑意,窗外的阳光洒在他的轮廓模糊整个人的神色,声音轻悦:“恩,是不错。”
陆半夏没有否认他的话,这样的婚姻日子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倒是南司;白言走了几年,他的头上已经有不少白发了。
真是所谓的——可怜未老头先白。
“你要多多保重身体,奚风还小,需要人照顾!”
黑眸里流过一丝感谢之情,嘴角挂着笑,眼神依旧凉薄,没有笑意,“我身体不错,不过是奚风太过调皮,常常被气到。”
李越祈笑了:“男孩子总是调皮些。”
陆半夏慢悠悠的吃着甜品,沉默一语不发;门口的风铃响起,有客人来了,秦南司歉意的看他们一眼后去招待顾客。
陆半夏眸光随着他萧条的背影而去,声音缓缓而出:“你觉得这几年他真的过的错吗?”
李越祈在她的眸底看到怅然和悲楚,心底不是滋味,不知道她这份情绪的波动究竟是因为思念白言,还只是单纯的可怜南司。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她神色一怔,眸光平静无波的盯了他几秒,低头,沉默。
李越祈知道自己的话过分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弥补,索性沉默喝着咖啡。
在咖啡店里逗留到傍晚,他们要回陆家过圣诞,南司也要去接奚风,店内的人提前放假。
陆半夏坐在副驾驶,打开车窗,冷风呼呼的灌进来,吹醒混沌的脑子。她的情绪有些混乱,不知道是因为南司,还是因为听到李越祈要定居在国都。
今后就意味着她和李越祈要朝夕相对,想想觉得可怕。
“把车窗关上,容易感冒。”李越祈蹙眉,她上车就脱了外套,开着车窗也不怕着凉。
“就一会。”她连看他都没有。
李越祈没有说话,脸色一沉,直接将车窗调起,再直接的锁住,她没办法再弄下来。陆半夏蹙眉,侧头看他脸色也不怎么好。
一时间车厢里的气氛紧绷凝重,谁也不肯先开口,两个人淡淡的呼吸若有似无的交织在一起。
车子停在陆家门口,陆半夏没有等他开车门,直接下车往大厅里走。
陆川今天回来的很早,此刻陪陆恒坐在壁炉前喝茶,看到她进来,目光全落在她一个人身上。
“爸,陆川。”陆半夏一直都喊陆川的名字,从未叫过哥哥。
陆恒点头:“越祈呢?”
“在后面。”陆半夏回答后,顿了下,避开陆川深邃锋利的眸光,淡然道:“我先回房换衣服。”
陆川挥手让她去,叫她快点换好衣服下来陪他们一起喝茶。
陆半夏答应了,脚步匆匆的走进向楼上。
李越祈进门和陆恒陆川打招呼,接着要上楼换衣服,在二楼的走廊遇到陆子矜。
今天她穿了一件粉色v形的t恤,脚下是粉色兔子毛绒拖鞋,最前面还有白色的耳朵随着她的脚步一甩一甩的,浑身上下都弥散着少女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