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飞扬的好脾气已经没了,瞪着眼问我,“你想让我怎么样你直说不行么,你觉得我哪儿不合适我改不完了么,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我没说么,我刚才不是跟他说了一遍,让他不要喝酒不要跟我闹,让我过踏实日子,他耳朵是聋的么?
我不想说什么了,我现在就是不想看见他。
看了眼楼梯,我说:“你不撒手我现在就从楼梯上滚下去。”说着我真要滚,陈飞扬一把给我拽住,我瞪他一眼,他放了手。
拿着行李我蹭蹭下楼,陈飞扬穿着拖鞋跟着往下跑,我在前面走得很急,天气那个闷啊,待会儿肯定有场暴雨。
打车,我让司机把我送到学校,我虽然没有娘家,但是我有学校宿舍。这一路我脑子都是直的,走得风风火火。
因为我打车了,陈飞扬没追得上来,手机一直在包里震,我不接,这会儿他不一定在哪儿找我呢。
到了宿舍,把灯打开,好久没住了,到处都是灰尘。
我也懒得收拾,蜷腿坐在床上,心里那个烦啊。怎么破啊,我和陈飞扬现在的关系到底怎么破啊。
是,我开始后悔了,后悔嫁给陈飞扬了,我那时候就是感动,然后冲动,根本没想过这结婚以后的各种问题。
不能沟通,是我们俩最大的问题。
但我总知道个知恩图报的道理,当初陈飞扬把我感动了,我嫁他,现在让我不爽了,我就想离婚,那也不对。
烦,真烦。
再想想教师资格考证的事,还是人家陈飞扬家给拿的钱,这几个月,我和吴玉清也是人家给照顾的。我利用完了,再把人家踹了,咱不能那么白眼狼。
我真的是想好好过的,但我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手机还在震动,我不打算接,直接把电池拔了。我就是想让他好好想想,想他受点刺激想想,然后我们再好好说话。按照平常那样心平气和地谈,谈完他就忘,我谈累了。
然后宿舍的电话响了。
教职工宿舍里是有电话的,本来是为了学生方便。这宿舍的电话号码,陈飞扬应该不知道的啊,这电话号码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外面夸嚓一个大雷,要下暴雨的节奏,我忽然感觉氛围有点诡异。一个常年没人住的宿舍,一个暴雨来临的夜晚,电话铃铃铃铃铃铃……
尼玛午夜凶铃的节奏?
摸到电话旁边,我手指有点发抖,咽了下口水,伸手接起来,有点颤颤巍巍的。
但那边的声音很熟悉,他说:“你怎么在宿舍?”
我一愣,这是王昭阳。哦,顺了,能往这里打电话的,就是王昭阳了,而且这边灯亮了,他在对面应该看见了。
心里一沉,我实话实说,“跟他吵架了。”
然后我也不想再说什么了,坐在废弃的上下床上,觉得身体很累很累,晚饭没吃饱。
王昭阳沉默了一会儿,“我能帮你什么?”
我摇摇头,不过电话那端他应该看不见,“不用。”我说。
是啊,他什么也帮不了,婚姻是我自己的事情。就好像当初他还没离婚的时候,他也执着地认为,他的婚姻只是他自己的事情,所以他不告诉我,不让我参与。
凭什么,凭什么把对方牵扯进来呢。
继续沉默,无话可说。
外面哗哗下起暴雨,王昭阳说,“下雨了,关好窗户。”
“嗯。”
陈飞扬出远门的时候,从来不会交代我关好窗户,他只会不停地,“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
沉默沉默醉人的沉默,有时候打电话,不是为了说话,哪怕只是听听电话那一端的呼吸,都知道有人在陪着自己。
我看着玻璃上,落雨留下的痕迹,大颗大颗的水滴,一股股流淌汇聚,一下下冲刷着玻璃上的灰尘。
仿佛自己的心,也在承受一次暴力的冲洗。
彼端无声,无声胜有声,我叫他的名字,“王昭阳。”
“嗯。”他轻轻回应。
“我想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