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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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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正月初六,安然的年差不多算是过完了,该拜的年都拜过了,该说的吉祥话已然说到麻木,红包也拿了不少,夸奖赞誉的话听得多了变得毫无感觉。这个新年里,他也有开心的事情,这是关于两个老人的,一个是他的爷爷,一个是他的老师。

由于这两年安然家财富与日俱增,父亲的兄弟姐妹间比前世和睦了许多。安然记得从前,因为赡养老人的问题,父母几兄弟差点反目成仇。安树出生在一个大家庭,四个兄弟还有两个妹妹。在农村女儿是不用承担赡养老人责任的,这些是儿子们的义务。

其实古话说养儿防老是不错的,这句话在二十年后的中国一样有效,中国的老百姓们说到底,万一老得无法工作之后能够依靠谁?只能是靠自己年轻时攒下的积蓄,没有积蓄的就靠儿子女儿。

养儿防老是不错,可多子却未必多福。如果只有一个儿子,那无需讨论也不会争执,他会很自觉的赡养父母,可要是儿子太多了怎么办?不患寡而患不均,人一多是非便多,就算儿子们不想因为赡养父母的事情争吵,媳『妇』们也不会善罢甘休,这无关为人品行好坏,只是人『性』的劣根。

安然记得,在前世的此时,父亲几个兄弟差一点闹得天翻地覆。说起原因来很搞笑,只因为一根扁担……

大年初一,安然的叔伯兄弟们在爷爷『奶』『奶』家团团圆圆的吃饭,酒足饭饱之后,小叔叔看见墙角有一根扁担,便顺手拿回了家去用,结果被老二婶婶看见了,当天晚上的床头风吹个不停,细数了小弟这么多年里,享受到了多少他们一家没有享受到的好处。

初二的夜晚,一家四兄弟坐下来聊天的时候,二叔开始爆发,指责小弟只知道沾父母的便宜,不知道多尽些孝心,于是一场大混战开始,小弟又攀上了三哥,说三哥学历最高,竟然读完了初中,比他多花了不少钱;三哥最后找上了安树,说几个兄弟就只有他最占便宜,因为他是唯一一个运气好,当兵分配了工作,而剩下三个由于时间问题,到退伍的时候国家已经不分配工作了。总之是污七八糟,大事小事甚至穿开裆裤时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闹到最后差一点上演了全武行。

贫穷家庭中的悲哀永远都说不完,小到一针一线,都可能引起一场口角。

和记忆中完全相反,今年本该吵得轰轰烈烈安树四兄弟,今年却是团结和睦父慈子爱,开开心心的过了一个完美的新年。原因很简单,在过去的几年里,安树拿了不少钱给弟弟妹妹们去发家致富,二叔承包了不少出门打工人家的田地,成为了乡里出名的产粮大户;三叔雇了几个『妇』女,放养了千只蛋鸭,每天光卖鸭蛋就要收入上百块钱;小叔叔在安然家借了三万块钱跑起了运输,在村里最先盖起了新楼房。

家里有了钱,兄弟姐妹之间谁还会计较什么一根扁担两根棍子,就算是你搬走一张桌子,别人也会视而不见,大不了背后嘀咕一声罢了。再说有钱了之后,那破桌子请你来搬还不愿动手呢。

安然很高兴,比自己因为日经指数的狂跌到现在进账两亿多美元还要高兴。家和才能万事兴,亲人永远都还是亲人,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除了极少丧尽天良之徒除外,谁家的兄弟姐妹不希望大家都和和睦睦的?

第二件开心的事情,是安然看见了李老师脸上的笑容。

李云飞回到了江北居住,不再是一个人孤身住那个破败的小院。有儿子媳『妇』的照料,有孙子孙女的欢笑,重新回到音乐学院任教的老师,似乎焕发出人生的第二春。

在去老师家拜年的时候,安然看的出老师的起『色』比前几个月更好了些,脸上红润得很,再不是挂满了孤独和忧伤,完完全全变成了一个享受天伦之类颐养天年的幸福老人。

能够弥补身边的遗憾,男孩很有成就感,做多少惊天动地的大事,也不如让身边的亲人开心快乐重要。

带着新年的快乐,正月初六的夜晚,宅男安然的目光暂时离开了身边琐碎的幸福,重新聚焦到遥远的未来。

拿着笔铺开纸,他迟迟无法开动,现在他要写的东西很重要,重要到也许可能改变很多人的一生。

他有一周的时间来完成一份稿子,一份可以影响到某位领导人的书稿,而最终会影响到的将是一个民族的轨迹。

这是陈迹云的期望,陈副总理的秘书将在一周之后赶到江南,亲手来取那份出自一个高中生的手稿。

新札副总理陈迹云分管的是金融商贸,还负责质检、海关、工商管理、旅游等工作。对于这些尚显得有些陌生的全新工作,这个便宜干爷爷自然不会放弃压榨安然这位盖世天才的打算。不过这一次陈总理很好说话,并没有指定安然要写些什么,就针对他分管之内的工作随心所欲的『乱』写就行。这也是陈迹云和安然之间的默契,相处两年多的一对宝,把对方的脾气个『性』都『摸』得烂熟。

安然对陈迹云电话中的最后一句话很无语,那个不搭调的糟老头,竟然冒出了那么一句:“要是写的好,我就给你到董家去说媒,把小董青帮你抢回来。”

安然的第一反应便是“啊呸!”,可惜口水还没喷出去,电话就被老『奸』巨猾的陈老头挂断了。

写点什么好呢?安然苦苦的思索着,一边想一边打着草稿,天马行空的『乱』写。

金融、商贸和质检海关?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凑不到一块的事情?好吧,实际上是凑得到一起的,安然的质疑不过是泄愤而已。

写一份关于对未来预测极准的稿子并不难,安然随随便便就能写出来,但是这份稿子要不要牵涉到太多的未来,男孩很为难。

这一份东西必定不会只是陈迹云一个人看的,当然这个前提是要写的好,如果写一篇通篇废话的玩意上去,嗯,这一定没有人回去关注,可是安然可能这么做吗?

货币战争?安然写出了一个标题,想了想又把它擦掉。金融战争与其说是讲金融行业的书,倒不如说更多像是一本传奇小说。不过虽说这本书里面未经考证的东西不少,对两次世界大战的分析有失偏颇,但言简意赅,很能发人深省。

再想了想,安然还是写下这个名字:货币战争。

这个名字很打眼,就像每一本网文需要一个吸引眼球的名字一样,男孩希望自己这篇文章能引起人们的注意,能给未来的中国带来好的影响,是以还是先征用过来。

名字虽然借用了,但是两本书内容却是很大不同。

“……美元正是“刀”,一把悬在世界各国头上的利刃,美元刀是美国的货币武器,“刀落之处”,必是财富浩劫,且无一幸免……”

安然并没有太多的渲染罗斯切尔德家族的发家史,而是先借用了美元刀作为文章的开头。他写的很慢,几个小时才写出不到三千字,原书中很多对现在没有什么作用的内容大部被省略了,重新加上自己对未来金融的理解,再掺杂更多人的见解。安然不想给出一个自己心中太确定的概念,他更愿意写出很多不同的线索,让掌权者们听到不同的声音,只是大部分被圈养的砖家叫兽无耻谎言,那种为了维护某些人利益而编造出来的臆想自动的被他忽视了。

整整一周的时间里,安然每天休息的时间不到六七个小时,男孩怀着满腔的热忱用心的写着。把未来中国会遇见的种种弊端一一加以阐述,甚至几年后发生的经济危机,他都半隐晦的预言了出来,至于读它的人能不能看懂,愿意不愿意看懂,他就无能为力了。并不是他不能写得更直白,只是一个人永远不能去逾越太敏感的东西。他不希望因为这篇文章,会被某些权力机构关起来当作小白鼠来研究。

这是个讲究老百姓必须要无私奉献的国度,不懂得保护自己的伪天才注定是活不长久的。

吃饭,写字,睡觉。

“这是两场并存的战争,对外反掠夺的战争和对内反剥削的战争……日本的危机告诉我们,任何一种轻视金融掠夺的思想都是极度危险的……从85年广场协定开始,这场战争日本就已经注定一败涂地……战争的掠夺本质从来没有改变,只是方式发生了变化……”

“十美元的财富,有九美元的利润控制在别人手中,剩下的一美元除去所有的成本,留给我们的利润甚至不到20美分,这点微薄的利润还必须要用我们的环境和血汗去换取……改革开放之所以成功,大部分是的依赖于人口红利,十多年财富的增加,绝大部分并非来自生产力的提高,而是因为解放了大多不能产生价值的劳动力……”

安然像是一个永远不会感动疲劳的机器,笔尖沙沙不肯停歇。

“可以预见十年二十年之后,用资源换美元的恶果……单纯的宣扬目的而忽视过程和方法,物质提高的同时,必将摧毁人们的精神,加上我国没有健全的法律制约,或者说即使有法律也只是一纸空文,每个人都会选择不择手段的得到财富……”

慢慢的,笔下的文字开始变味,从经济延伸开去。

“对内,是要建立一个相对公平的财富分配制度……还是当一小部分人艰难的通过努力,大部分的人是利用权利、投机等手段轻易先富起来之后,资源无法再供养更多的富人时,他们立刻斩断阶层上升通道……贫者越贫,富者越富……”

虽然他已经竭力的控制,可在文章的结尾最终还是没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笔锋愈加锋利起来。

“国家的主体是什么,不是『政府』也不是执政党,更不是所谓的精英阶层……不要总自以为是的去代表人民,这个国家不应该有人民,只应该有公民,拥有真正的财产、选举等一切权利的公民……”

男孩脸『色』『潮』红,心情跌宕起伏,写吧,告诉他们真相,告诉他们应该做些什么。

“当普通公民们对公仆没有任何制约手段时,一切荒谬而神奇的事情都会在这片土地上诞生……这个公仆是要加上双引号的……公民们要的是幸福,幸福不单单是指财富的多寡,更多的是平等……”

安然静静的划上最后一个句号,划上最后一笔之后,他突然开始害怕,害怕这本用尽全身力气写出来的东西,会给自己带来难以预测的未来。

可是,他有选择吗?是昧着良心说话,还是写出自己的真实想法,即便他的想法一样不成熟,也未必就一定百分之百正确,

想了想,他再加上了最后一句话: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

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得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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