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正逢她设计殷长荣之际,盛京城中风起云涌,定王府中无一日太平,她便想着过了那段时间再说,这谈嬷嬷的事情,也便压了下来。
而如今,这么特别的日子,不正好是算总账的时期吗?
一双杏眼冷峻无双,目光扫过大夫人面上的时候,那感觉如刀割、如针刺、如芒在背,弄得她有些坐立不安起来。
那谈嬷嬷早已得了宁玉槿保她性命的保证,自然是毫无保留地全部说了出来:“当年的事老妇现在想起来也是后悔莫及,若不是当时一时财迷了心窍,也不会害了婉姨娘,害了我大哥唯一的儿子……”
十五年前,全宁伯府中最受宠的不是赵姨娘,自然也不可能是丽姨娘和大夫人,而是宁玉槿的亲身娘亲,婉姨娘。
婉姨娘是良妾,是一个老秀才的独生女,从小在书香气息中熏陶长大,人长得婉约秀气,也写得一手好字,吟了无数好诗。
这和宁仲俭的喜好不谋而合,两人一见面,几首诗词歌赋,几句你侬我侬,竟就这么看对了眼,没几日宁仲俭就将人抬进了府中来。
这婉姨娘是小门小户的女子,不知道这样的高墙大院里面是怎样的杀机四伏。她谦和有礼地同大夫人、赵姨娘们相处着,每日又有宁仲俭疼着,也算过了一段时间的清闲日子。
可是好景不长,婉姨娘检查出了身孕,宁仲俭喜出望外,对她越是宠爱。而府中的另外两个,又如何能容许再有威胁他们子女利益的人存在?
那段时间赵姨娘和大夫人各种小手段层出不穷,可那婉姨娘都阴差阳错地避过了,一直挺到了临盆。
那时候宁仲俭基本上成天都待在婉姨娘的房里,要是她再生个子女,只怕真要被宁仲俭给宠上天去。
大夫人一合计,顿时狠下了心——这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生下来!
当即收拾了一些金银细软,托人找了个产婆来,重重地将钱财往人手里一塞:“我要那贱人难产而死,大人小孩一人不留!”
不仅如此,她还怕宁仲俭事后追究,便让那产婆找个男人来,帮她办点小事。
那产婆见大夫人出手大方,心里就起了个坏心,拉了自家外甥就来上阵,却没想到这一来,竟让他丢了性命去!
大夫人让他在宁仲俭必经的路上躲着,然后和婉姨娘身边的丫鬟说着话,言辞间透出婉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是他的意思。
宁仲俭果然勃然大怒,一气之下让人将她外甥乱棍打死,此后一甩袖子,竟再不去婉姨娘的院子里。
当时婉姨娘刚刚生产完毕,大出血,听到这消息没等那产婆弄死她,一口气没上来,就自己个儿一命呜呼了。
而那刚刚出生的孩子根本连呼吸都没有,早已经被她强行灌下的药物弄成了死胎。
说道这里的时候,那谈嬷嬷抬起头来看着宁玉槿,说道:“也亏得娘娘福大命大,否则,老妇的罪过可就大了。”
宁玉槿听了这话却直想笑,她哪里是福大命大?那真正的宁玉槿早已经死了,她不过是异世来的一缕幽魂,接了个躯壳而已。
“后来老妇听到自家外甥出事的消息,知道大夫人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老妇的,便立马收拾了她给老妇的细软赶回了老家。再后来老妇老家发了大水,家人全都被冲散了,老妇被冲到一棵树干上幸免于难,便换了个地方一个人孤苦伶仃地过了这十几年。现在想来,一切都是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