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腊月过半,这日多尔衮奉召入宫,齐齐格一早将他送出门,回过身,却见别院的婢女等在路边,她的心不免一紧。
果然不是什么好消息,两位庶福晋先后来了月信,她们终究没能在那半个月里怀上多尔衮的孩子,那么极有可能,是多尔衮不行。
丈夫行房时的雄风,齐齐格是很受用的,在她看来世上只怕再没有比多尔衮更威武的男人,既然如此,怎么会生不出孩子。
她不行,庶福晋们也不行,难道要找更多的女人来试一试?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她但凡找大夫来为多尔衮看病,外头一定会传扬,这么些年,传说她齐齐格不能生养的闲话还少吗?
午后,齐齐格进宫,自从大玉儿跟着姑娘们去念书,宫里就静了很多,在哲哲面前说了几句话后,她便独自往书房来。
半道上,遇见了在宫里散步的窦土门福晋姐妹俩,扎鲁特氏目光死死地盯着她看,看得齐齐格心里发毛。
好不容易到了书房,却见大玉儿在教孩子们念书,齐齐格不禁问:“范文程没有来?”
大玉儿说:“上午还在,过了晌午就没见着,我已经派人去问了。”
齐齐格笑问:“你现在也能当先生了?”
大玉儿不好意思地说:“骗骗小孩子。”
孩子们写字,她们便到外头来晒太阳,正是午后阳光浓烈的时候,只是天太冷,阳光抵不住寒风,大玉儿便命宫人将火炉搬来。
身边的人都跑开了,齐齐格四下看了看,才轻声说:“别院里的也都不行,我心里空落落的,虽然自己的责任是没了,可我也不高兴啊。”
大玉儿可惜地问:“她们的月信都来了?”
齐齐格点头,拉着她的衣袖说:“好玉儿,这些话你千万别对大汗说,咱们俩的立场,我们心里都是明白的,可我除了你之外,真没什么人能说心里话了。”
大玉儿温柔地笑:“你别瞎想,其实大汗从不问我和你的事,他也知道我没什么相好的人,如今我和姐姐也不说话了,就只有你了。”
齐齐格嗔道:“那么亲的姐姐摆在身边,你不搭理,你不是活该吗?”
大玉儿垂下眼眸:“那你也把亲姐姐接来,让她嫁给多尔衮好了。”
这话再说下去,就没意思了,反正连大汗都不在乎她这样,旁人瞎操心什么。
话题又回到自家身上,齐齐格叹道:“我自己喝了无数的坐胎药,嘴巴苦心里也苦,可自己怎么折腾都是自己的事,你说我能去折腾多尔衮吗?让多尔衮吃药治病,传出去,外头的人要笑死了,跟他打仗的人,也要看不起他,他的面子往哪里搁。”
这样的事,大玉儿爱莫能助,一直以为,生儿育女是女人的枷锁,至少自己就是为了给皇太极生儿子才被嫁过来的,原来男人家,也有难以言说的苦。
“所以啊……”齐齐格抓着大玉儿的手说,“我想了个馊主意,可我还没和多尔衮商量,玉儿,我先和你商量可好?”
“什么事?你别紧张啊。”大玉儿从没见过这样慌张失措的齐齐格。
“我、我想让庶福晋假孕,到时候去抱个女婴回家养。”齐齐格涨红了脸,“这样子,外人就知道,是我生不出来,不是多尔衮无能,你说好吗?”
“齐齐格……”
大玉儿的心好痛,大抵让齐齐格为了多尔衮去死,她都是心甘情愿的,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傻的女人呢,可以为了自己的丈夫舍弃一切,齐齐格是,自己也是。
“抱个女娃娃,既不继承宗室,也不影响血统。”齐齐格怯怯地看着大玉儿,“玉儿,你支持我吗?”
“我不知道。”大玉儿说,“可我想,多尔衮应该会生气,他怎么舍得叫你背负这么重的包袱。”
“我是他的女人,我不为他承担,谁来承担?”齐齐格眼眶湿润,拉着大玉儿的手说,“好玉儿,千万千万别对大汗说,我求求你。”
“你若不信我,你也不会告诉我了。”大玉儿笑道,“你心里明白的,咱们俩谁跟谁呢。”
此时宫人们搬来了火炉,送来了茶点,他们不便再继续说这些话,但奇怪的是,等了许久也不见范文程出现,派去问话的人回来,说范大人家中出事了。
到了第二天,范文程也没有来,连皇太极都知道了,派人一打听,才知道范文程昨日对多铎不敬,甚至大打出手,被多铎和手下暴打一顿,负伤在家。
范文程是正白旗旗下的人,旗主可定夺旗下旗民的生死,多铎虽是镶白旗旗主,可多尔衮必定事事都向着他,他们真要把范文程怎么样,皇太极虽然可以干预,但犯不着做这样的事,损了多尔衮兄弟的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