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没有人能伤得了他。那天晚上，你放弃跟皇上离开……不久，你在随赫连恒外出之后，便遇刺坠崖。你的武功尽得皇上真传，虽不是天下无敌，对付楚东鹤派出的几个刺客却是绰绰有余，可那天你为赫连恒，却只挨刀，一招不发，与其说你是救赫连恒，不如说是自杀！”

湛蓝不想听这些，她心口憋闷，透不上气。可奇怪的是，她的头没有痛，只除了有关靳颜的事，也没有再多想起什么。

“靳颜，你没有必要告诉我这些，我已经不是从前的完颜湛蓝。”

“可是，湛蓝，为何你要为赫连恒而死呢？你知道皇上听闻你坠崖的消息之后，有多难过吗？若非还有康辽的未来压在他肩上，恐怕他会变成一个废人！你必须记住，皇上是最疼惜你的人，而赫连恒，是你的敌人。”靳颜说着，察觉到四周情况不对劲儿，忙上前来握住她的手，“皇上命我完成的任务失败，我也没有机会对你讲述以前那些美好，但我们姐妹一场，我原是不想伤你的，可你……真的不该……”

湛蓝笑了笑，笑颜却惨淡苍白，映在远处花灯的艳红光氲中，仿佛染了血。“能伤我的，并不是你。”而是她自己，她若不在乎赫连恒，也便不会那样痛苦。同样的，若是，完颜袭不在乎她，就不会矛盾地让她和亲之后，再来救他，史书上说，他是一个残暴的帝王，应该杀伐决断不留余地，为何他还要来救她？她尝试努力回忆，记忆却仿佛被咒语封藏，再也寻不到痕迹。

靳颜忽然就拥抱了她，娇小身型的她踮着脚尖，她的动作，率性真诚，仿佛一个小孩抱着一个比她大了一点的孩子。“湛蓝，你要好好的，我此次回康辽，怕是……”

在她松开自己之后，湛蓝忽然不舍，她忙抓住她的手，“等一下。”

靳颜疑惑，并没有马上转身离开，虽然她知道，离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

湛蓝咬破了自己的手，从怀中取出丝帕，认认真真写了几个字，这次，她没有用简笔，而且字迹优美的不可思议。“如果皇兄真的疼爱我，把这个给他，这是我求他的，他看到这个说不定会放过你。”

如果靳颜还能回来，便说明，完颜袭让她嫁来，确实逼于无奈。如果靳颜死了，她也就没有必要再纠缠于这两国争斗。

但是，靳颜并没有机会走出这条路，湛蓝目送她走远，走远，然后……那抹艳丽的倩影突然就倒下去，四周的人惊叫，躲避，有的则好奇地围拢上前查看……

湛蓝仿佛被人捅了一刀，震惊失语，夺眶而出的泪挂在眼睫上，半晌才缓过神。

她正想冲过去，就听到远处有人叫她，是苍龙的声音——隔着人群，他大声说，“蓝儿，跑！快跑！”

他怎么会叫她蓝儿呢？湛蓝来不及细究他这声特别的称谓，就被拥挤的人群挤撞地差点摔倒，她茫然无措地站稳，环顾四周，整个庙会突然成了一场灾难。她不知道该跑去哪，她打定主意回去楼阁，并没有想刻意躲开赫连恒。她在挤挤撞撞的人群里踮起脚尖，看向刚才那片花灯，那边火光命令，有花灯起火……

情况不对劲儿，远处有打斗声，房顶上还有黑衣人在飞，刀光剑影向着不同的方向，真气光刃碰撞，比烟花炸开还耀目，激得房顶上瓦砾飞溅到人群中，有人在哭嚷尖叫……

湛蓝不安地朝着花灯那边移动，听到嘈杂的尖叫中，有孩子在哇哇哭着叫娘亲，她循声望去，那片起火的花灯篷下，的确有个三四岁的孩子在哭，行径的人只顾了跑，那边却并没有赫连恒的踪影。

眼见着花灯篷要坍塌下去的一刻，湛蓝以生平最快的速度冲进去，抱住那个孩子，有健硕的长臂从背后袭来，将她和孩子一并抱住，凌厉强大的掌风将坍塌的篷顶打到了一侧，三人顺利脱险，飞了出去……

短短一幕，历经生死，仿佛一场噩梦。刚一落地，她就听到赫连恒劈头盖脸的咆哮，“你不要命了？！”

湛蓝惊魂未定地抱着孩子转身，一见赫连恒完好无损，惊魂未定的她，才松了一口气，“恒，你……你刚才去哪了？为什么出现又不见了？你知不知道我好担心你？！”

赫连恒胸膛起伏，呵斥出口的话全被噎住，他烦躁如猛兽似地，燥怒低哮，“该死的傻瓜！”他突然又把她扯进怀中，连同她怀中陌生的孩子一并抱紧。“以后不准做这种危险的事！”

她心口堵得厉害，听到他又命令一遍，才呐呐开口，“哦，我知道了。”

“我要爹爹和娘亲，娘亲……”被他们挤在中间的孩子不满意被忽略！

湛蓝忙推开赫连恒，把仍在落泪的孩子放在地上，又蹲下来，温柔给孩子擦泪，这才发现他的小衣裳竟然是名贵的云锦做成的，一顶貂皮小帽子，也该外精致，想来，这定是富贵人家的小公子，带着他的下人怕是早就趁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