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反抗,挣扎,挨了重重的几拳,仍是不肯放弃。
不等黑衣人将她挂上刑架,她便成功地掷出袖中的发簪,打灭了石室里的灯。
两个黑衣人防备地挥刀便砍,她迅速移位,巧妙移到楚氏背后,毫无防备且因装了假肢而行动不便的楚氏反倒是救她一命……
无尽的黑暗,她不知道在那样的血腥恶臭里等待了多久,仿佛煎熬了几百年,饥饿,恐惧,绝望……她以为自己将会死在那样地狱一样的黑暗中,前世,今生,她为自己默然写下遗言,唯一的遗憾却是,没有得到最想要的那份真心,但是,她也很开心,能那样没有记挂的死去。
她也希冀着,金风或苍龙可能会来救她,完颜袭或许也会杀来,御天可能会良心发现的折回去……
可是,她没有想到,夙焰——赫连恒会携一束耀眼的光,白衣胜雪地出现在她面前。
“湛蓝,是我。”他的声音紧张,关切,小心翼翼,完美地无可挑剔。
听到他的声音,她是想扑进他怀里的,可是她又忽然想起他那些完美的欺骗。
他曾说,她的爱,让他疲惫,让他厌烦……而曾经发生过的甜蜜与温存,也提醒着她,他让她成了一个连自己都鄙视的低贱女子。
这整个营帐内,遍布他的气息,她烦躁地一刻不想多呆,多穿了两件衣袍,挽起长发,依旧是简单地倾髻,步摇簪,脂粉不施,幽魂似地缓慢挪动着步子,穿过偌大的军营。
那些将士对她恭敬行礼,喊皇后娘娘金安。
她不禁觉得可笑,在他们眼中,她明明就是敌国来客,何必如此惺惺作态呢?
她躲去了军营外不远處的河边,身心皆是重创,她总是觉得有什么人在暗處远远盯着她……
秦葛慧若找来时,却惊魂未定一阵长吁短叹,“妹妹躲来这里倒是清静,却害得我这个大忙人被皇上怒斥一顿。”
旷野无边,沙场历练,军营里尽是豪气乾云之人,也让秦葛慧若变得爽朗许多。
湛蓝刚才出军营时,听到有士兵谈论,秦夫人帮伤兵疗伤,帮炊兵煮饭,帮将士们洗衣清扫营帐……这样的秦葛慧若呕心沥血,定是让秦景瑞骄傲且愈加疼宠,他们夫妻夫唱妇随,委实叫人艳羡,传诵于民间,委实一段美好佳话。
湛蓝打量着这样的秦葛慧若,不禁又想到自己,她何尝不是开朗率直的女子呢?
从湛蓝婚情诊苑,忙到拍卖会,她亦是为赫连恒呕心沥血,可惜……她又想远了,总想这些,再难做回从前乐观的完颜湛蓝。
对比别人的不幸,会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可,对比别人的幸福,自己却又如此不幸。她当真是个俗不可耐的女子,此生难逃红尘羁绊了。
“姐姐去忙吧,不必管我。”
湛蓝那一脸凄怆,失落,忧郁,越是让秦葛慧若心疼。
“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怎能放心?”
为了方便行动,她穿了一身士兵常服,发髻高束在头顶,显得清爽利落,眼角眉梢再也寻不到那位幽居府内多愁善感的秦夫人的半分痕迹。
她环住湛蓝的肩,俨然是疼惜妹妹的长姐一般,柔声哄劝,“回去吧,皇上找不到你,像是引爆了火药的豹子,逮谁咬谁,你自在了,吃苦头的却是我们这些无辜的人。”
赫连恒如此在乎她的一举一动,又是为何呢?湛蓝猜不透,也不想再去猜了。
她的内伤在黑暗的石室里混战时,不慎被掌风击中,肺腑剧痛,就算休养几日,也恐难完全康复,这样长久在他身边疗伤,也不是长久之计。
“姐姐就不能饶了我吗?我又不会逃,只是在这里看看风景,散散心。”
“这里危机重重,暗箭难防,哪里是看风景的好地方?”秦葛慧若不由分说,拉着她起身,“既然能动了,就陪我去给将士们烧菜吧,也让他们尝一尝皇后娘娘的手艺。”
湛蓝清绝自嘲一笑,打趣道,“他们恐怕会怀疑我这个敌国女王兼长公主,会在饭菜里下毒。”
“多虑了,你这天下第一美人儿的奇闻,可是让他们钦佩得五体投地呢。”
秦葛慧若环住她的后腰,半是搀扶着她,随口就念起最近流传民间的童谣。
“宜周皇后,湛蓝无双,相助吾皇,放粮除荒,拍卖选秀,充盈国饷,将士远疆,不愁天凉,乞丐颠沛,从此有房,百姓皆暂,娘娘善良!”
湛蓝不禁扬起唇角,“慧若姐姐果真是变了xing情,竟也会出口成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