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命自然比名声重要的多。
夏府只是一介商贾,绝不能得罪宫里的人。
而且夏初蓝再好也只不过是个女儿身……
夏幕天下定了决心,冷冷道:“初蓝,你太令我失望了!从明日起,你便到御福寺悔过百日!”
说完他一挥衣袖,撇开扑到他面前的杨氏,抽身便走。
夏初蓝呆住了。
什么?去御福寺?
要在那种鬼地方待上百日?
她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会无情到这个地步。
“老爷,老爷!”杨氏猛地扑到夏幕天脚下,死死抱住他的腿,“你怎么舍得让女儿去那种鬼地方?她会活不下去的……”
夏幕天低头看着自己的妻子,杨氏的哭声听上去既心碎又无助,他的心中刚刚流露出一丝不忍,突然瞥在立在一旁的夏璎珞。
他猛地收起自己心中的怜悯,冷冷道:“璎珞都能去得,为何初蓝去不得!
她当初不正是被你送去悔过的吗?说什么活不下去,你送她走的时候为何没提起过这种话?”
夏幕天愤愤而去,只留下杨氏母女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众人唏嘘着也都渐渐散了,宾客们悄然离了夏府,一场喜宴就此收场。
太子与风文轩走后,夏璎珞亲送小公爷至府门前。
按说这是极不合规矩的,可现在夏幕天与杨氏都神情沮丧,根本无心送客,夏璎珞倒是并不介意做这份差使。
风若狐接过缰绳却没有立即上马,他转头看着站在夏府门口的夏璎珞。
夏府的匾额高悬在她的头上,仿佛随时都能掉下来将她砸至身下。
可那个娇小的人儿却只是静静的站着,神情淡漠,仿佛对今天发生的事情不以为意。
虽身在这夏府之中,却没有得到它的庇护。
处处举步维艰,小心谨慎。
即使是自己身边最亲的亲人也有可能随时将她置于死地而后快。
但风若狐从她的眼睛里却看不到一丝的迷茫。
她,就好像另一个自己……
风若狐正愣愣的盯着她出神,忽然发现对面那双眼睛也正向他看过来。
那双秋眸中好似盛满了朦胧的水气,她不闪不避,定定望向他。
风若狐铁着脸拉着缰绳,远远的冲她一抱拳,示意告辞。
夏璎珞唇角轻挑,居然对他笑了笑。
风若狐只觉得在这一瞬间,好似有什么东西击中了他的心脏,差点让他停止了呼吸。
他骑在马上吩咐了侍卫风忆安几句后便拨马调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风忆安得了主子的令只得来到夏璎珞面前躬身施礼:“锦郡主,明天属下会派人来接您进宫谢恩。”
夏璎珞只是淡淡点了点头:“有劳将军。”
风忆安是王府的赐姓家奴,自幼便跟着风若狐,虽然平日里他始终以侍卫的身份自居,可实际上他在军营里的身份是将军。
听夏璎珞如此称呼于他,风忆安也暗暗吃了一惊,因他知道自己的主子绝不会将这种事告之他人,她为何会知道就不得而知了。
回了梅园,夏璎珞便让香如和晓云伺候着,烧了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
经过白天的一番折腾,晚上各院都是静悄悄的。
唯独二小姐的院子里不时传来哭声。
众人都知这二小姐明日要被送往御福寺悔过,可今日发生之事就在眼前,谁也不敢过去安慰,只得当作听不见。
那哭声凄凄惨惨的在空气中飘着,像闹鬼似的,一直到半夜,把在院里值夜的丫鬟婆子们都吓坏了。
夏璎珞累了一天,可这时却没有睡意,她换了宽松的白色亵衣,歪在暖炕上,翻看着生母苏氏留给她的两件遗物。
——半张羊皮地图和半块佩饰。
凤意归天的秘密只要无法解开,她最后始终难逃死亡的命运。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她就是想隐姓埋名的逃走,可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她轻轻抚摸着自己眉骨上的红色凤痕,她唯一知道的是,此物绝对不是属于她所在的这个世界。
可它到底来自哪里?为何最后必定要走归天这一途?
她正看着眼前的东西发呆,忽然听得院外传来敲门声。
不一会香如紧张的探进头来:“大小姐,您还没睡?”
“什么事?”夏璎珞将手里的东西重新放回荷包内,收好。
“大夫人想见您……”香如小心翼翼的说。
“不见。”夏璎珞向一边推开炕桌,躺在了暖炕上。
香如为难的咬着嘴唇,想劝几句可又怕惹了主子生气。
晓云悄悄上前来将她拉回到外间:“你又犯傻了?都这个时候了大夫人到梅园来还能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