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璎珞立即跪倒在地:“臣女不敢妄想。”
她知定有人将刚才在殿外太子与她交谈的事情秘传给了皇帝。
而皇帝的性情她又最为了解,现在如果她吞吞吐吐不肯表露真意,只怕马上便会被皇帝软禁在宫中。
他绝对不会容忍一个能威胁到江山社稷的人存在。
凤痕虽然只是传说,但皇帝不得不防。
只是,今日皇帝的威仪却被她头上的那枝步摇所破。
夏璎珞没想到,自己鬼使神差的插上了这枝步摇,却在无意中救了自己一回。
皇帝望向她的眼中似带有一丝不舍与怜爱之意。
突然,皇帝长长舒了一口气,吩咐海公公道:“送锦郡主出宫去吧。”
南征之师得胜回朝。
朝中各个官员听到消息后,无不面露惊诧之色。
先是战报带来小公爷阵亡的消息,而后却又突然传出小公爷夜袭敌军大营,斩杀首将。
这其中必有隐情。
早朝上,先后有大臣以欺君之罪的名义上了折子,弹劾小公爷。
但却被皇帝当场将折子反掷在他们脸上。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风文轩的人马还在半途就接到皇帝旨意,令他就地扎营,迎接小公爷与镇南王世子得胜回朝。
都城临街茶楼上,上官燕与夏璎珞坐在雅间内,品着香茗,望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
“只怕这一次风文轩要气的跳脚。”上官燕缓扣茶盏:“本以为战功唾手可得,却没想到煮熟的鸭子也会飞!”
楼下临街商铺人来人往,高门清贵仕族府上的马车当街粼粼而过,不远处清歌坊楼外嬉闹的年轻女子正在招呼过往的客人。
夏璎珞看的入神,轻声道:“今日他们便要回城了,只怕都城再无宁日。”
上官燕站起来,随着她的目光向窗边远远看去,高耸的城门隐约可见,其下商客过往,热闹非凡,倒是比平日多了几分喜庆。
“只可惜风文轩白白为别人做了嫁衣裳。”上官燕轻笑一声。
“听说他们这次回来还带了十名番邦的俘虏,个个身份不俗,只怕审出来又会牵连许多的官员。”
夏璎珞突然长叹一声:“只可惜牵扯到再多的管员,也与风文轩无干。”
上官燕一愣,道:“夏小姐何出此言?只要证据确凿,不怕风文轩不认账!”
“我指的是……可惜……皇帝见不到那些人的口供了。”
夏璎珞向楼下看去,但只见楼外聚集着众多百姓,他们也都在等着看将士入城。
他们并不知道,这几十万的大军无法同时入城,他们所能见到的只是一万左右的随军兵马而已。
上官燕一身红衣,斜依在朱窗前。
“这么说风文轩早就有所准备?不过也无妨,纵然他能杀得了人质,但我们手中却另有证据。”
夏璎珞瞥了他一眼:“是本朝官员与番邦往来的书信吧?”
上官燕的脸一下子变了颜色。
他沉默了半天,突然‘啪’地展开手中的泥金折扇猛摇一气,嘴里道:“不好玩!不好玩!你什么都能猜到!”
夏璎珞倒有些无奈,这些并不是她猜到的,只是她太过了解风文轩。
而且,她已经过一世,自是早就知道了风文轩的每一步棋将落在何处。
“现在即使我们手上有他通敌书信也无法证明什么。”夏璎珞道。
“皇帝生性多疑,这时如果将此物呈上,反倒会让风文轩更加安全。”
上官燕不由吃惊道:“为何会如此?”
夏璎珞淡淡一笑:“皇帝也是人,他不想眼看着自己的儿子互相残杀,所以他一直都使他们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关系。
如果风文轩得了战功,我们将此物呈上,倒有可能让皇帝动怒。
只是现在风文轩落在下风,再次此证物拿出,倒显得我们是有意陷害,落井下石了,皇帝自然会有意袒护风文轩一系。”
上官燕颓然道:“那照夏小姐所言,此物岂不是无用了?”
“非也。”夏璎珞轻轻一笑,“虽然无法用在风文轩身上,但却可以用在别人身上。”
上官燕见她目光灼灼,心头不觉一阵恍惚。
正在这时,远处传来金鼓擂动之声。
原本熙熙攘攘的街面上立即安静下来,众人聚集在道路两侧翘首期盼。
一阵阵号角之声仿佛自天上传来,远处城门大开,铁啼金戈撞击之音渐近。
紧接着,雷鸣般的鼓声滚滚而至。
天街一片肃穆。
人们脚下的大地随之震颤,娇阳之下,一面绣金大旗昭然飘扬。
三军将士,盔明甲亮,战马嘶鸣。
后面士卒人人手持盾牌长戈,呈方阵依序前进。
军中,一年轻男子身着银甲、银袍,神色肃穆,眉宇间隐隐带着一丝王者之气。
百姓中不少年轻女子见了他都不觉羞红了脸。
“三皇子倒也威风。”上官燕不屑道。
夏璎珞从楼上向下望去,只看到风文轩骑着千里雪自当街穿过,却没有见到镇南王世子与小公爷的身影。
她握着窗棱的手一紧,身子不由自主的向前倾去,打算看得更清楚些。
上官燕却一把扶住了她的肩,轻声道:“夏小姐当心……”
夏璎珞似浑然不觉自己正被上官燕拉着,喃喃自语道:“看来……他果真杀了那些番邦的俘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