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莲现在腰杆越来越粗, 儿子当了皇帝, 她险些把自己当王母娘娘一样供着,除了逮不到万贞儿训话之外, 所有的事都由着她。
唔,话也不能这么说。她在皇帝登基第二天的早上,迫不及待的说:“吴氏、王氏都可以娶进来啦, 年轻娇媚的小姑娘不好吗?万贞儿那个又老又丑的女人”
朱见深把才咬了一口的肉馅饼往盘子里一扔:“儿臣饱了,国, 国家大事要, 要紧, 儿臣告退。”
周大莲只好干瞪眼的看着他跑掉:“这孩子怎么不听人话啊!”
朱见深气的发抖,忍着脚疼快步走路, 他觉得亲娘听不懂人话!
我说了多少次, 只有她在我旁边,用手摩挲我的后背,我才能安心睡觉。
我不知道她哪里好,只是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跟她比。如果万姐姐再老一些,我一定会封她为保太后,可是现在她还很很年轻,很有魅力,还能生孩子, 我要让她过的更好一些。
他又去了钱娘娘处, 看到钱娘娘正在哀哀怨怨不思饮食, 连忙上前宽慰一番, 又吃了饭,去前面议事。
朱见深以为自己继位之后可以放开手脚处理政务,实际上摆在他面前的、最急迫的事情是给父皇加谥号,议论了一会搁置不提,又议论给升级为太皇太后的‘圣烈慈寿皇太后’孙娘娘加尊号,商议一会,再加‘懿宪’两个字。还有给钱娘娘和周娘娘升级为太后,这也是很重要的事。
新皇帝正在和礼部大臣商量如何尊两宫太后,这还没有先例,大明朝之前的皇帝要么是皇后生的(马皇后、徐皇后、张皇后),要么是妃子生完之后变成了皇后(孙皇后)、要么是皇帝强行认定自己是皇后生的(朱棣)。唔,值得参考的也有……
大臣们婉转的提起:“皇上可还记得,您的叔叔郕王在位期间两宫太后并重吗?”
朱见深点了点头,沉吟了一会:“我有意为叔王复位,诸位意下如何?”
“皇上圣明。”
“正该如此!”
“事分轻重缓急,等给娘娘们上了尊号,再追封老郕王也不迟。”
于是他们继续商议。
一个太监走出来,尖声尖气的说:“皇上,周娘娘有旨。”
朱见深觉得她要搞事情,默默的站起来:“谨领训。”
本来坐成两排的文臣们也都站了起来——他们不需要下跪,只有听皇上的圣旨才用下跪,太后的地位虽高,毕竟不是君主。
周娘娘的意思简单明确。
“钱皇后病废之人,不足称太后,应该独尊皇贵妃为皇太后。钱皇后无子,哪有做太后的资格?早该循宣宗朝胡皇后的先例被废掉了。”
朱见深有点气,又浮现了一个邪恶的想法,如果我把这事儿容后再议,然后请钱娘娘支持万贞儿当皇后,实在是太卑鄙太无耻了,可是,可是只有这样她才会支持万姐姐啊!
大臣没有这份耐性,蹦的一个比一个快。
顾命大臣李贤:“先帝遗诏已定,怎能随意更改!”
彭时:“皇上既以孝治人,岂有尊生母不尊嫡母。”
“哪有儿子废嫡母的道理!”
“先皇遗诏清清楚楚的说了,要同钱皇后合葬。”
他们非常有选择性的吞了和刘敬妃合葬的事。
实际上,朱见深也很淡漠的这件事忘掉了,先皇的遗诏又如何呢,大臣们不提,太子假装没听见,刘敬妃被葬在别处,也就罢了。
他们想起钱皇后这些年从来不闹幺蛾子,温良恭俭,端庄娴静,在丧夫之后悲戚至今,更加义愤填膺。
周大莲虽然不能出来说话,却让太监传话,跟大臣们一顿互怼。
朱见深假借发呆遮掩:“于太师,这该怎么办?”
于谦一直在旁边看着,知道他心里头不喜欢母亲,那女人也不值得尊敬,可是不孝顺母亲会留下恶名。于谦也不喜欢周娘娘,正如他不喜欢万贞儿,但这两个女人放在一起比较谁更母仪天下,他宁愿万贞儿当皇后,周娘娘算计的是蝇头小利,万氏还会沽名钓誉呢!
万氏读书读的多,知道一些事该怎么办,她办事周全。
“搁置再议。”
朱见深绝望道:“朝廷议事,都要用这么久?”
“搁置一段时间,周娘娘会退让。”
朱见深松了口气:“搁置三五年都行!”把这儿搁置不提,商议别的事。
于谦:那不行!唉。
商议——先帝的谥号和庙号,谥号是一长串,而庙号就是明*宗中间的那个‘*’,仁宗也叫仁庙,宣宗也叫宣庙。
又开始吵吵。
有人提议:“英宗如何?出类拔萃曰英;道德应物曰英;德华茂着曰英;明识大略曰英。”
有支持者也有反对者,又开始引经据典的吵成一团。
朱见深揉着头,假装疲惫,在心里和于大人念叨:“我觉得幽宗更合适。”
于谦被他这刻薄话逗笑了:“呵呵。”
幽:动静乱常,早孤陨位,违礼乱常,淫德灭国。
朱见深又道:“父皇若是英宗,叔父定是睿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