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垂着头,看着高氏气急败坏,脸上一片平静。高家是当初扶他上位的第一大家族,倒不是因为看重他什么,而是因为他傻,皇后一旦生下皇子,便可以立为储君,将这天下变成高家的天下。
只可惜这么久以来与韩朔作对,高家早就在不知不觉中只剩下了空壳子。高氏无谋,高太师一死,他们更是没个拿主意的人,注定只有越来越往下滑。
瞧瞧,觊觎皇位的人,终究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第二日,长歌带着迟暮回了韩府,与太傅说清情况,便在韩府住了下来。同时三王世子入宫觐见,帝与群臣接之于庙堂。
“楚子司马络,齐子司马彐,赵子司马封,参见吾皇。”
三个孩子在堂上跪下,清脆脆的声音跟皇帝问好。群臣瞧着,这三人都是一身贵气,年纪虽小,气势却不俗,不像是三王随意找人冒充。
“都起来吧,今日起,你们便要在洛阳生活了。”坐上的皇帝笑眯眯地开口:“有空可以进宫来找朕玩,朕有很多好玩的东西。”
最小的司马封听着,眼睛亮了亮,却是压抑住情绪,没胡乱开口。他不过七岁,正是好玩的年纪。奈何如今寄人篱下,容不得他任性了。
楚子司马络抬头扫了周围一眼,态度没有其余二人恭敬。大概是楚王给娇惯坏了,张口便道:“你们大人谈事,都喜欢在朝堂上么?我三人远道而来,皇上也不给杯酒水,让人演场歌舞?”
不过十四岁,便这般骄奢淫逸。韩朔听着,心里冷笑,却还是拱手道:“按理说应当如此,只是众臣还有要事商量,不如先让宫人带着三位世子在宫里转转玩玩,等到午膳的时间,再款待三位,如何?”
司马彐一直没什么动静,听着韩朔的话,才微微侧了侧头。他熟读诸子百家,年纪虽小,懂得却多。天下都说韩朔是野心之臣,可就听他说话,司马彐觉得,他有野心是对的。凡是有治国之才的人,没人愿意屈居于傻子之下。
三人乖顺地跟着贵公公走了,群臣议论纷纷,开始商量该把这三位世子如何安置。
“你瞧瞧,怨不得我父王喜欢洛阳呢,这一砖一瓦,檐牙高啄,与楚地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司马络大声地说着,迈步成方,很是嚣张的模样。
司马封担忧地看着他道:“如今我们都是押在这里的人质,你再胡乱说话,惹下什么祸事,怕是要牵连到楚地和你父王的。”
司马彐不理他,几人都相互熟悉,他觉得司马络就是书里写的“朽木不可雕也”,被楚王宠坏了,出来也就这德性。
“怕什么?难不成皇上还敢杀了我?”司马络笑道:“这里没人敢动我们的,一旦动了,我父王不和他们拼命才奇怪呢!放心吧!”
人质押在这里,保证的便是三王不敢妄动。但要是杀了人家儿子,没反心的也得起兵造反了。楚王势力减少,却也是不弱,要攻洛阳,也还是有可能的。
司马封叹息一声,跟着后头走。不过到底是孩子,担心了一会儿就被周围的景物吸引去了,路过一个门口,看着那里头的墙壁似乎更精致,便没管前头领路的太监,偷偷溜进了那门。
司马彐回头一看,后面少了个人。正想同司马络说,却被他捂住嘴,带着往后退。
前头领路的太监很是荒唐,竟也没回头看一眼。两人跟着也往那门里进去,拉着司马封一起跑得飞快。
“进这里来做什么?”司马彐边跑边问。
“不知道,感觉里头好玩些。”跑了一阵,司马封停下来,前头有个宫殿。
“那是什么字?天越你最懂这些了,快念念。”司马络拉着司马彐,指着不远处的牌匾道。
司马彐抬头看过去,眯着眼念:“沉,香,宫。是个不知道干什么的宫殿吧。”
几人闯入后宫尚不自知,恰好赶上禁卫换班轮勤,这一处无人。三人便都溜进了沉香宫。
“我说,万一闯错了地方,这罪过谁来担?”司马彐问。
“哎呀你放心,都说了我们不会有事的,捅破天也没事。”司马络说着,一头撞在了什么东西上。
“呀。”含笑吓了一跳,端着的药洒了出来,染了司马络一身。
“你们是何人?”休语听见动静,也跟着过来,戒备地看着这三个孩子:“后宫之中,什么时候有孩子了?”
含笑嘟囔一声,要重新去煎药。司马络黑着脸看着自己满是药味的衣裳,理也不理休语,只不依不饶地拉着含笑道:“你赔我衣裳!”
这正该是潋滟吃药的时间,含笑着急了,怒道:“你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撞翻了娘娘的药,还敢要我赔你衣裳?若是娘娘不能好生喝药,我要怪你才是!”
休语在旁边看着这三人衣着不俗,心里跳了跳,连忙进去禀告主子。
“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潋滟皱眉,从榻上起来,随意挽了头发,出门去看。三个衣着不凡的孩子,除了世子们,还能是谁?
“娘娘,您怎么出来了?”含笑正跟司马络大眼瞪小眼,见潋滟出来,急忙道:“御医说了要好生休息的,您这出来万一碰着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