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澈送夏锦凤到了皇宫丹凤门前,夏锦凤并没有让他随她进宫,而是站在丹凤门前,平静地问沈寒澈道:“你,可真心想要娶我?”
“这……”沈寒澈觉得这话问得有些莫名,“这当然是真的。”
他无比认真地说道:“曾经,我们两情相悦,若不是因为那些变故,我们早就成婚了。况且这些年,我的心意从未变过。所以,我才会用江北十四州为聘来娶你。这是我的诚意,也是对皇上的敬意。”
“可我看不出你的半点诚意和敬意。江北十四州,本来就是我天景疆土,是你的父亲兴兵将它夺去。抢了别人的东西,再拿来跟别人做交易,何来诚意?至于敬意,你分知道江北十四州是我天景半壁江山,一旦丢失,天景危在旦夕,所以你趁人之危,借此要挟我父皇,逼我嫁你,又何来敬意?至于两情相悦,你也说了,那么曾经。连月都有圆缺,人岂会一心不变……”
“这么说,公主的心,变了?”沈寒澈有些伤感地说道:“其实我早就该看出了,公主喜欢上那个苏景辉了。不过公主,我从来都没有要挟皇上的意思。而且我还可以跟公主保证,只要有我在一日,碧玺和天景,永不起兵戈。所以公主,请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证明,我比那个苏景辉更爱你……”
“可我不爱你了!”夏锦凤打断他的话,“因为你早就不是当年的沈寒澈!你头上碧玺太子的光环让我觉得压抑。沈寒澈你知道吗?我生在皇宫,长在皇宫,我看够了皇宫里的女人的悲惨。我父皇的妃子,就跟四季里不同的花一样,一个开败,就意味着另一个盛放。此起彼伏,从未终断。在牡丹开放时候,谁会想到桃树早已朱落成碧,芙蓉再绽放的时候,谁又会去理会残败的牡丹?这就是宫中女人的命运,难道你也要让我,成为你后宫嫔妃中的匆匆一过客吗?”
沈寒澈听了一番话,半晌不语。夏锦凤说的,并非不是没有道理。成为碧玺太子,不是他的初衷。当初到天景参加科举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这一生如果入仕天景,不再回碧玺,或许也是个不错的决定。可是面对着手握江山,君临天下的诱惑,谁也没有办法拒绝。所以,他回去了,不顾一切。他想那时候夏锦凤一定很伤心,而伤心过后,只怕剩下的那些感情也早就消磨了
可饶是这样,他也不想放弃。因为这一生如果没有夏锦凤,他纵使君临天下,也没有任何意义。
夏锦凤看他无言以对,苦笑说道:“你不说话,是不是你根本就未曾想过以后,未曾做过长久的打算?”
“不,公主。”沈寒澈急声道:“我可以答应你,只娶你一人,不要妃嫔,只要你一人……”
“可能吗?”夏锦凤苦涩一笑,声音清冷,“不可能!”
她否定了自己的设问。
“沈寒澈,历史上和亲的公主比比皆是,可哪一个能有好下场?你忍心看着我背景离乡,离开我的父亲,我的兄嫂,一辈子也不能再与他们相见,甚至许多年后,还要看着我的丈夫,我的儿子,和我的父亲,我的兄长侄子骨肉相残?”
“这是不可能会发生的,我向你保证,我不会侵犯天景一草一木!”沈寒澈信誓旦旦的保证,让夏锦凤不禁有些动容。
若说她对沈寒澈已完全没有情意,也不可能。有时候她也在想,如果不是苏景辉的突然出现,她或许还会等着沈寒澈,偏偏,老天又让她遇见了一个让她又气又恨,又爱之深切的苏景辉,让她在放不下,也不想放的时候,再把沈寒澈又送了回来。
老天,你这是在玩我吗?
夏锦凤恨恨地想道,能说的话她都说了,可是沈寒澈就是不肯放弃。夏锦凤不禁暗想,她有那么好吗?
“好吧。”最终夏锦凤有些无奈地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我的话你也仔细斟酌斟酌,当然,如果你一定要娶我,我也没有办法。江北十四州是天景南边的一道屏障,我愿用自己去换它。但是沈寒澈,我还是要说,四年前,当你不辞而别的时候,你就已经失去了我。失去了,就算再找回来,也已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
夏锦凤说完,径自走进丹凤门,厚重在宫门在她进入之后,缓慢的合上,将她与沈寒澈隔在了两个世界。沈寒澈立在宫门外,良久未动。
真的,就如夏锦凤所说,已经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吗?他默默地返回驿馆,满腹愁绪无处可诉。他知道夏锦凤的性格,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嫁她,纵使她的父皇,也奈何不了。四年,难道就真的让他错过了她?这是不可能的,他不相信。四年前,他们曾在一起度过了一段那么美好的时光,怎么可能说忘就忘了呢?
那时候,他刚刚进京,正巧在连升客栈门前看见带着宫女外出逛街的夏锦凤,她明眉灿烂的笑容,比那年春天盛开的桃花还要美丽。
那时候的她娇俏活泼,像一只自由自在的百灵鸟。记得他们初相识的那一天,正好是个大雨倾盆的日子。因为雨大路难行,他进了十里亭避雨,在十里亭里遇见了夏锦凤。她当时只带着红绫一人,他还以为是哪个官家小姐出府游玩,被雨困住。见她穿的单薄,在雨中冷得有些瑟抖,他出于好心,将自己的外衣脱下递给她。谁知道她非但不接,反而警惕地问道:“你是什么人?”
“柳州举子沈寒澈。”他自报家门,她才接过他的外衣,披在身上,却说了一句:“我记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