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玉缓缓解释道:“尽管关于书信中的内容……我已婉拒,但天军营中的神仙大多性情直爽明快,先前秋儿在天军营中小住,我手下之人都对她极有好感。她如今对此处想来也已熟悉,日后若是她仍有与天军营接触之处,仙君不必担心这个方面。”
白及的确是略微有些吃惊于奉玉竟会拿出这样的东西,旁边的云母凑过来看,亦是愣了一下。白及的手指摩挲皮纸的纸面,感受上面蓬勃的仙气,仙气多少能够感觉到一些情感,从这纸上的说法还有依附在皮纸上的仙气,竟是当真能够感受到天军营中人相当欢迎秋儿。
如此一来,秋儿这段时间在天军营中,应当是过得比较顺利的。
想到这里,白及不禁松了口气。
但他微微停顿,清冷的眸子看向奉玉,婉言道:“……秋儿尚小,且刚拜入师门不久,还未出师,因此仍在师门中,只怕不适合离开仙门。”
“我明白。”
奉玉听到此处,凤眼亦跟着沉静了许多。他道:“我虽拒了他们将天军营挪过来的提议,但此事并非没有别的办法。”
白及说:“旭照宫中只怕没有神君可居之所。”
仙宫必然有主位神仙,除夫妻亦或子嗣之外,没有两位仙君亦或是神君共主一位之说。正如各海龙王可以与龙子龙女同住,大家族共主龙宫,但文之仙子下凡历劫而成星君之后,如今便只是在其师父文曲星君仙宫中暂住,不久就会自立文星、独主仙宫,而没有和文曲星君共主文曲星之理。
白及上仙仙君,奉玉则为神君,两人没有共主一宫的说法。
“……我知道。”
然而奉玉顿了顿,仍是道。
他说:“我有些想法……物为死,而人为活,若为我一己之私挪动天军营未免太兴师动众,但天军营尽管立在远处,但我的仙宫,却是可以搬迁的。”
“……!”
白及一顿。
奉玉道:“我可将东阳宫移到东海,亦或是直接移到浮玉山,与仙君的旭照宫齐并。若是仙君觉得可行,可以同东阳宫原先立在天军营一般,有甬道连接。只是我搬过来住罢了,秋儿还可同原来一般,日后如何,等她出师后再说。”
奉玉说得平静淡然,仿佛只是镇定地称述事实,然而从他的语气构想中,也可听出他思索此事,只怕并非心血来潮。
如此这般,连白及听得都有些哑然,虽说他平时就少言,可是这会儿沉默的时间却未免太长。
云母亦是对奉玉神君直截了当地决定搬过来的决定吃惊,她心里也有些不舍自己整天圈在尾巴里抱着的小女儿突然就搬到别处去,毕竟若是没有奉玉,他们一家人可以同住很长一段时间,但见奉玉让步至此,又觉得好像并非不行。
云母想了想,说道:“如此……未必不可行。只是神君所言,应当还算是日后之事……秋儿还回家没有多少时日,之前我们未曾听她提过神君,关于提亲之事……主要还是看秋儿如何想的。且秋儿年纪小,婚姻又是大事,哪怕她之前有决定,也还是让她多考虑些时日……”
白及听妻子如此说,稍顿,觉得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索性不再说话,只点了一下头,便闭目凝神。
奉玉本也没有准备立刻定下的意思,他之前将临时仙宫立在云外,便是做好了在这里小住些时日的准备,此时听白秋的母亲这么说,便已觉得满意,绷紧的精神微微放松了些,行礼应道:“好。”
……
另一边,白秋从主殿出来以后,就回到了自己所住的院舍中,坐立不安地等着奉玉和爹娘那里传来消息。
她这日按理来说本还是应当要听父亲讲道、跟娘亲学琴的,可是由于奉玉的突然来访,功课也都搁置了。她化成狐狸在院子里跑了两圈,追了三只蝴蝶,在床上打滚、梳尾巴,将自己的九条尾巴来回数了几百遍,可是即便她如此消磨时间,心中焦虑却仍是未减。
她时不时就从院子里跳出去,偷偷摸摸地往内殿的方向看一眼,想要探探奉玉和爹娘那边的情况,谁知他们一说就从白日说到了夜晚,直到天黑了,她都没瞧见奉玉从爹娘屋里出来。
这么晚了,白秋也没法继续趴在门口等,只得回到自己屋里窝在床上。
这般情况,她虽是可以庆幸都到这个时间,爹娘即便再想找她问情况,最起码也要等到明日……可是一点奉玉的消息都没有,她又对未知感到惴惴,而且就算现在奉玉出来了,恐怕爹娘也不会让他这么晚留下……
白秋在床上团成一团,颇为不安地翻来覆去。尽管还未到她平日里就寝的时间,可却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今夜是否能够睡着……
白秋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使劲闭着眼开始提前酝酿睡意,然而根本不行……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忽然隐约听到一点很轻的脚步声,接着,窗户那里传来一些响动。
她一惊,连忙从床上跳下来,拖着尾巴蹦到窗边,等看到窗外之人,她忽而一愣,忍不住想要揉揉眼睛。
本以为今日已经见不到了,可是此时,他却站在窗外。
奉玉从内殿出来后,便匆匆赶来,还不等他敲窗户,便见白秋在屋内高兴地唤他道:“奉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