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白秋一顿,有些好奇地问:“文之,你去长安,是准备考哪一科的?”
说起来,她们同行也有一段时间了,但这一点文之还没有提过,白秋自然是感兴趣的。
听到这个问题,苏文之似是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便笑着回答道:“自然是进士科。”
答完,她见白秋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样子,就进一步说明道:“虽说春闱里任何一科考过了都可有入朝为官的机会,前途未必受此限制,去考明经科的人也不少,不过本朝以来拜官至相者,半数以上为进士科出身,若是日后位极人臣,不由进士出身,终不为美。天下举子千里迢迢赴长安来,求官求名而已,我既然自负才学在所有人之上,有跨龙门登极位之心,又如何能同其他人一般为了求稳而考明经科?”
她顿了顿,笑言道:“常科所有科目皆可入仕,但唯有进士及第,可被称为‘白衣公卿’;唯有进士头名,才可当那一日看遍长安花的‘状元郎’。我要天下人记住我苏文之,那能选之路,自然只有进士一条而已了。”
文之说到最后,话里已带了几分难言的潇洒之气。
白秋听得入神,她现在是人形,听完不用拍尾巴,是真的可以给文之仙子鼓掌了。
然而苏文之却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腼腆一笑,又自然地抬手摸了摸白秋的脑袋。就刚才坐在一起练字那一会儿,文之也发现了白秋个子要比她要小,故而此时愈发有种自家妹妹的感觉,且相处这么长一段时间,苏文之渐渐也放下了起初与狐仙相见时的紧张,对白秋的敬畏之心减淡,爱护之心却增强了。
于是她摸完白秋的头,动作忽然滞了一瞬,忍不住担忧地问道:“对了,这几日白天总不见你,你还好吗?你那个前夫……是不是还在呢?”
白秋闻言,下意识地“啊”了一声,转头往窗外看去。
奉玉也不是白天在不在的问题,他其实没有走,一直就在呢。不过当然不在房间里,而是在云上。
他奉天帝之命要跟着文之仙子,但文之仙子晚上睡觉了,奉玉也总要找些事情做。他在云上简单地建了一个仙宫,当然不及正式的仙人住所来得大,可里面也有内室书房,晚上放出来,白日要行云就将仙宫整个用瓶子收起。
说来,奉玉大约是一个人奉天帝之命跟着文之仙子也挺无聊的,白秋刚跑来找苏文之的时候,还看到他远远地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但这一会儿,外面已经没有人影了。
以奉玉的视力,应该是能看见他们练字的,但话听到哪里就不确定了。白秋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惴惴,她低头思索片刻,觉得文之仙子是准备考进士科的事或许也该与奉玉说一声,尽管她对晚上还与奉玉共处一室有些不好意思,但踌躇片刻,还是道:“我去找他一下,等一下再回来,你先睡好啦。”
说着,白秋就要起身走。苏文之连忙一把摁住白秋的手,道:“已经是晚上了!”
苏文之话说得急,忧虑之情毫无掩饰。
白秋感激文之仙子的担心,但还是安抚道:“没事的,放心吧,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又说了些话,勉强打消了苏文之的疑虑,这才暂时离开凡间上了仙宫。白秋走进奉玉的临时住所时,他还在书房里。奉玉从白秋进仙宫就知道她来了,故而等她一来就抬起了头,白秋迎上他的视线,反倒条件反射地想往门后躲,好在她及时回过神来,这才没有露怯,定了定神,就踏了进去。
白秋到底同如今的奉玉不是很熟,面对他就觉得忐忑,怕奉玉觉得不耐烦,简明扼要说了一下就准备走,为证明自己毫无企图,白秋还特意离他五尺远,站得很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