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钏一听,忙先磕头拜了年,袭人这头拿了荷包过来,塞给了玉钏,玉钏接了,这才又起身来,再给惜春拜年。
惜春也叫人送上了荷包,玉钏这厢才问:“上房和东厢是怎么回事儿?怎地匆匆忙忙的?”
惜春笑道:“这你得问她们自个了。”
黛玉拉着玉钏,推着她坐了,又娇声道:“好姐姐,我知你素来宽厚。昨儿个我们几个玩的迟了,这才起晚了不曾过去。还望姐姐多担待,替咱们在舅妈跟前美言几句。”
玉钏心道难怪今儿这荷包这么鼓了,感情是要收买她啊!
玉钏这嘴里都是苦的,摸着荷包里的银锞子,估摸着能有十两之多了。心下一横道:“这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只是昨儿太太也喝多了,这会儿才起来,还以为让你们久等了。你们不可再拖延了,赶紧早早梳洗了过去吧,一会儿还要给老太太拜年,这都快午时了,再不去就真赶不上了。”
等玉钏走了,惜春笑着对黛玉道:“偏你大方,白费这么多银锞子,只为替她俩说几句好的。早知如此,昨儿晚上多劝几句不就好了?又或者,早晨听了我的,咱俩先过去着,还能替她俩开脱一番。”
黛玉笑着摇头:“一年难得热闹一回,我若劝得多了,岂不败兴?而我俩先去的话,这就更不妥了。我俩不去,她俩尚还有开脱的余地,若是去了,才真真是开脱不了了。”
惜春问道:“为何?”
黛玉道:“我俩虽受舅妈教养,舅妈却始终对我俩宽厚的多。我俩若先去了,有了比较,舅妈定会更加恼怒。且舅妈素来对二姐姐和三妹妹要求严格些,幼时你没见着,有一回三妹妹作弄四哥,还被舅妈狠狠教训了一回,连我都差点吓哭了。
“如今她俩也大了,平日里也正经学着规矩,若再犯错,又有了我俩的衬托,舅妈定不会轻饶她们。
“且听二姐姐和三妹妹说过,以前二哥和三哥被舅舅带去喝酒,都被舅妈责罚过的。所以若是被舅妈知道她俩喝酒,定不会轻轻揭过。
“这大过年的,你总不想看着她俩罚跪吧?再说如今她俩这个年纪了,再被责罚,日后还怎么抬得起头来?”
惜春撇了撇嘴道:“可那也是她俩自个作的,昨儿咱们怎么劝都不听。明明一杯就倒了的人,又停不住嘴,硬是喝完了一坛子。你倒好了,自个一个屋子,并无人吵闹,我却被三姐姐折腾了一夜,又是大笑又是唱戏的,折腾了一夜。”
黛玉闻言,看了眼惜春,心中微微轻叹,却依旧微笑着对她道:“有句话,我早想跟你说了。这人世间何事最为难得,唯一个情字。
“我自幼便是独女,常羡慕别家姑娘,有姊妹相伴。如今来了这里,虽只是表亲,可我也觉得愈发珍贵。
“我才来时,若非她俩陪伴,又日日小心翼翼的讨巧哄我玩笑,只怕我也没那么快能忘记丧母之痛。
“这份情谊,得之不易,还望妹妹也能珍惜,日后大了,待各奔东西,再想有这般单纯的情谊,只怕也不能够了。”
惜春听了这话,心中深有触动,回想她之前的遭遇,和家中的烦乱,似乎也是在姊妹的陪伴下忘了个精光。她终是明白了过来,也不禁后悔,自己对姊妹们这般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