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钏抿嘴一笑,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这回告诉你了,下回可得学聪明点。这家生的奴才得了病,多是送回自个家养病,从没有主子出地方给她养病的道理。这下你明白了?”
紫鹃张着嘴,还是半天没恍悟过来。
金钏摇了摇头,小声嘟囔了“呆子”,这才又道:“便是要府里出地方给她养病,那也是府里的宅邸庄子,该是咱们太太安排。可太太却以这是二房的事儿,把赵姨娘交给了二太太。
“你想那赵姨娘平日里什么光景?以往她有二老爷撑腰,连咱们太太都敢不放在眼里的人,这会儿二老爷不在家,她又落到二太太手里……”
紫鹃嘻嘻乐了起来:“那可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金钏也跟着一道嘻嘻笑了起来,两个丫头一人端着水盆,一人端着茶碗,站在院子里笑的一阵毛骨悚然,害的其他小丫鬟都不敢靠近了。
邢霜倒还真没有什么借机整治赵姨娘的心思,她当时就是觉得她每天事儿那么多,犯不着再为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操心。
于是她顺水推舟把赵姨娘交给了王氏,反正贾母也没有反对,她也就乐得偷个懒了。
谁知不止金钏这么想的,就连王氏和贾母都误会了。
待邢霜王氏走后,贾母就在美人榻上陷入了沉思,鸳鸯给她敲了一会儿腿,见她还没回过神来,便出声问:“今儿这事儿已经解决了,老太太就不必挂心了。”
贾母回过神来,苦笑的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事儿,我是想老大家的呢。往日总说她妇人之仁,这个不忍心害了,那个不忍心伤了。可今儿,她终于硬气了一回。”
鸳鸯笑道:“奴婢倒觉得,这本性难移,大太太自进门起就是个蚂蚁都怕踩死的性子。赵姨娘更是三番五次的冲撞她,也没见她怎么样。
“这会儿赵姨娘不过病了,也没惹着大太太如何。大太太又怎会硬气起来,去整治她?
“只怕是大太太这会儿子正忙,想把这事儿推脱出去,偏她平日有个什么都是交给二太太处置的,就顺水推舟给了二太太了。”
要不怎么说,鸳鸯是这府里看得最通透,最聪明的一个丫鬟呢?
连贾母都没看懂的人,她却看得明明白白。
贾母素来也信鸳鸯,听了这话,倒把心里的疑惑给散了,笑了起来:“你这一说,还真像那么回事。我听说那英吉利的小子前儿又来了?想来她铺子里又多了新的洋玩意,估计忙得焦头烂额了。”
别说贾母误会了,就是王氏一时也误会了。回直节堂的路上,还一路想着,嫂子终于开窍了,还把这么好的机会给了自己。
正想着,王熙凤打那头过来,远远的叫了声姑妈,靠过来行了礼。
“今儿是什么喜事,姑妈竟笑的这般开心。”
王氏抬头见她,笑的更欢了:“听说琏儿就要回来了?”
王熙凤听到这事儿,也是乐得眉开眼笑:“是呀,头里二爷来信,我还当是看错了呢,照着信里说的,只怕七月就要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