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擎好吧!”有人谄媚的应声而去。
片刻,脚步由远及近,臭味由淡转浓,不知道是哪个挨千刀的这么听话,真的去盛了粪汤。
鲍太平万万没有想到,北宋的地痞流氓这般阴损,动不动就要给人灌粪汤儿,俨然已经被逼迫得退无可退,拙劣的装死手段难以过关了。
胯下辱韩信,吃屎的够贱(勾践)。
鲍太平没有那么高的涵养,无法忍受这样的侮辱,宁愿立即赴死。
他把手摸向身下疼痛处,猜测是一块石头,抓了硬物在手。
圆的,长条形的石头在手,他心中有底气,想做拼死一搏。
“哎我(艹)……”鲍太平爆粗口给自己壮胆,一咕噜从地上爬起来,可眼前的场景,让他瞬间没了脾气,连最有力量的爆破音还没有发出来,就,蔫了。
只见凶僧森严的坐在一把椅子上,活像是庙里的金刚,正操着一把戒刀在手,还若无其事的用拇指试刀锋,潜台词仿佛在说:尔等泼皮哪个想试一试洒家的刀锋?
一众泼皮,战战战兢兢的跪在一旁,俨然是金刚脚下踏着的小鬼儿一般,让这气氛更加显得可怖。
匹夫之勇不算勇敢,凶僧有刀,鲍太平不想血溅当场。
鲍太平很机灵,丝毫没有表现出尴尬,马上改变策略,一条自诩为惊世骇俗的谎言已经成竹在胸。
他佯作一脸的懵逼:“咦?那个……我怎么会在这里?”然后指着自己刚刚躺过的地面,惊讶道:“哎呀!看来我是晕倒了,一定是你们救了我?大恩不容当后报,再见!”
说罢,鲍太平也不顾众人反应,转身就往外走,希求能含糊过关,逃出升天。
泼皮们呆呆愣愣,没有反应,似乎有过关的可能性。
鲁智深却不是傻子,蓦地冷喝一声:“站住!”
那声音太过严厉,仿佛是旱地惊雷。
“哎——”,鲍太平应了一声,小腿老毛病复发,似屠夫粗暴的抽剥他的腿筋,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动弹不得。
“手拿什么东西?要和洒家比划比划吗!”鲁智深冷森森道。
“嗯……是啊,我手拿的什么东西啊?”鲍太平搪塞着,赶紧看手上抓的石头,却发现手中并非石头,而是一支六孔竹箫。
难怪刚刚有一种抽刀砍人的感觉,原来咯他后背的并非是石头,而是插在腰间的一根竹箫。
宋代的竹箫六孔,不似后世改良的八孔箫,而这种六孔箫音准可以参考后世的六孔横笛,鲍太平前世业余民乐主播身份,还具备这样的基本音乐常识,万万没想到,北宋的泼皮少年也附庸文雅,还随身带着一根竹箫。
“哦,对了!我看气愤有些尴尬,想缓解一下紧张尴尬的气愤!”鲍太平搪塞着,便将竹箫塞在口中,胡乱的吹了几个不成曲调的声音,吹罢,竹箫腰后一插,抱拳道:“好汉后会有期,告辞!”
鲁智深是好汉,一肚子火气多出在张三李四身上了,见后生面貌清秀的心又软了三分,少年自说自话,反而让他觉得有一丝可笑:
“高邻今日想将麻袋套在洒家头上,然后将洒家推进粪坑,如今张三李四已经认罪,难道高邻一句赔礼没有,就想这么走了吗?”
额?凶僧粗中有细,被识破了!
“赔礼?”鲍太平一副十足的痞子气反问道:
“我碰你一下吗?”
“……?”
“我骂你一句了吗?”
“……?”
鲍太平根本不给和尚反应机会,语速极快:“我没骂你一句,没碰你一下,我给你赔什么礼?我就跟大伙来溜达溜达,你差点给我脑袋卸了,现在小腿又被你大喊大叫吓的麻木难忍,要赔礼也得是你给我赔礼才对!”
鲁智深摸着光秃秃的脑袋,被连珠炮般的语言搞的发懵。
鲍太平见和尚俨然已经被忽悠瘸了,颇有几分洋洋自得的样子,知道见好就收:“赔礼就算了!咱就算两清了,再见!”
他想早点离开是非之地冷静冷静,强忍着小腿的麻木步履蹒跚,如同道路沟沟坎坎起伏不平。
他明明已经走出去三步,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去哪,回头问端着粪汤的张三道:“我住哪啊?”
“额?”张三还像众人一样愣神,机械的回道:“你不住福田院吗?”
福田院是个什么地方?听起来很大气的样子。
鲍太平怕生节外生枝也不敢多问,准备出了菜园子问路人,给张三打了个“OK”的手势,继续走。
“站那!”鲁智深又一声冷呵。
“哎!”鲍太平一激灵,应了一声站回头看,心道:“又怎么了?”
鲁智深似乎想明白了什么问题,满脸喜悦走下椅子,兴奋道:“你说洒家要砍你脑袋,洒家禅杖碰着你了吗?没有,对不对?对不对?”
俨然范老师捋明白轮椅的五千喊价是谁叫的样子,欣喜异常。
一众泼皮们,不知道是恐惧还是心中所想,纷纷鸡啄米般表示认同。
额?这么说好像没毛病!轮到鲍太平发懵了。
鲁智深得理不饶人,欣喜若狂续道:“我没碰你,你腿抽筋和洒家没有关系,那你看看,满园子被糟蹋的青菜招谁惹谁了,啧啧,怎么也得损失五百文!”
和尚太狡猾了,同样的道理打回来,以鲍太平践踏了青菜为由头,反而还要敲诈鲍太平五百文,鲍太平觉得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
人生地不熟,莫名的卷入争斗之中,鲍太平真想花钱买太平。可摸遍空荡荡的全身,他差不多带着哭腔:“好汉,我身上没有钱啊。”
“洒家不管那些,日落之前不赔洒家五百文,洒家见你一次打一次!”鲁智深捏着砂钵大小的拳头,得意的威胁道。
“好!五百文就五百文!”
鲍太平心有不甘,可好歹先远离这是非之地,找准机会再寻凶僧报仇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