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还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正在画纸上挥洒的笔,忽然停住了。
我失落地叹了口气,的确是少了些什么。
在最初看见玉莲跟他主人训练的这伙男女死士的春宫表演时,我是觉得非常完美,就像造物主精心地对男女的雕刻,非常美,而又妖艳,真让我大开眼界。
可是今天第二次看,由于没有了那种惊心动魄的震撼,我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让我没法落笔,他们做一个动作的时候,我几乎就能料到他们下一个动作是什么,甚至男人的呼吸跟女人的娇喘我都能毫无悬念的推断出来。
是的,这就是问题所在,因为他们表演的太完美而精确了,缺少了有血有肉的感觉,我觉得眼前仿若是两个被精密控制的最完美的充气娃娃的表演。
他们好像只是为了表演而已,而没有那种男女之间征服和被征服、蹂躏与践踏却开出花来的场景。
我再次叹了口气,放下了笔——没趣。
此时,玉莲的声音鬼魅般的传了过来:“周家妹子,怎么了?”
我心一沉。
看来我的预感是对的,这个房子里绝对有偷窥和窃听装置,而且我很敏感的发现玉莲的声音绝不像刚才跟我见面时的中气十足,现在她的声音带着些疲惫,好像在做什么非常需要体力的事情。
当然我不会邪恶的以为她也是在相好,我想我之前的预感是正确的,她的确是在练什么独门的内功。
虽然证实了我的猜测,但是我更加不爽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真是让人全身发毛。
我冷冷的转过头对着声音传出的方向说:“玉莲姐,你要看我也不是不行,但是最好事先也要跟我说一声,你可知道这样冷不丁的在背后发话可是会把我吓成神经病的!”
玉莲的声音有些尴尬,咳了一声嗽道:“周家妹子,我其实也不是一直在看你呢,就看你画得怎么样了。”
她的口气带着些讨好。
我挑眉一笑:“哦?是吗,那么多谢姐姐关心了。”
玉莲的口气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是呀,周家妹子,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我淡淡的一笑,啪的一声将笔放在桌上:“玉莲姐,我今天可能没法画了!”
玉莲明显一慌,问道:“怎么了?”
我叹了一口气:“对着他们两个我画不出来。”
“可是,红罗和阿辉是我们最好的死士呀,你觉得他们有什么不妥吗?我会立即让他们改正的!”玉莲明显生怕我干不出活来,连累了她。
我冷冷的再看了那对还在蠕动的男女一眼,心中暗自叹服,虽然我已经说了不画,可是在主人还没有下令停止之前,他们依旧在热情似火的挥汗如雨,完全不敢懈怠。
这样的人生……
死也不要过这样的人生。
我淡淡的一笑,对着玉莲说:“玉莲姐,不是他们有什么不对,实在是因为他们太对了,因此我反而丧失了画的兴趣。”
玉莲哼了一声,似乎很不屑我的说法,但是明显又不敢和我正面的对抗,只得问道:“那,周家妹子,你说到底怎么办呢?”
我叹了一口气:“我希望看到活生生的春宫,而不是这样矫揉造作的表演,的确这表演很美,可以满足一时的感官需求,可是需要画在画上的东西,应该是人至情至性的本性流露。玉莲姐,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也希望你们的主人能够明白,并不是把人训练成机器一样的物体就是最好的,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是有心的,把人变成一种机械其实是一种倒退。”
我猜,那个主人一定也在偷听。
我这些话,是特意说给他听的。
玉莲的口气有些慌张:“那我问问我们主人吧。”
“——不用问了。”
此时一个男声在空荡荡的厅房里响起,来的太猝不及防,我完全没有预料到,他竟会主动和我对话。
有些激动,有些兴奋。
这个声音令人印象十分深刻,带着一种决绝而残酷的力量。
玉莲的声音惊慌地响起“主人?你.……”
被玉莲称为主人的男人似乎瞟了我一眼,我能够感觉到那种注视,深沉,令人无法捉摸,声音懒洋洋的:“周姑娘,敝处花了银子来请你作画,可不是要听你诸多借口的。”
我淡定的叉腰一笑,作出泼妇表情:“你们如果只想看到这种假模假样的画,我可以继续画下去,反正我拿一分钱就做一分钱的事,我只是提醒你们一句,假如你们是要进贡给你们皇帝,而他又的确像你们说的那样不行的话,我觉得这样的画,是不够的。”
那男子的声音饶有兴趣地高了些:“周姑娘,你觉得有什么不够?”
我冷哼了一声“这位仁兄,你该知道人性中最吸引人的是什么东西。”
那位主人冷笑:“我不知道,你知道吗?”
我听出他话中的鄙夷,我的气势却一点也没有输,昂首挺胸的看着前方:“人性中最吸引人的东西不在于它有多美,而在于它有多真实或者多丑陋,这才是人,人不是神,太完美是很让人讨厌的。”
那男子的声音轻轻的吸了一口冷气。
我敏感的发觉,似乎我这句话直直击中了他内心的最深处,他沉默了半响。
玉莲也不敢做声,呼吸声都很小。
他最后道:“周姑娘,你的很多想法果然与众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