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来到罗布泊内后,宋楚词最想看到的人,是劳拉。
劳拉,是唯一被她能信任、依仗的人。
但是很可惜的是,她本能中的恐惧,让她在野狼攻击劳拉时,独自逃走了。
等她醒悟过来,知道自己离开劳拉、步行在罗布泊内,下场比遇到野狼还要可怕时,却已经晚了。
她再也找不到劳拉,却遇到了一个酷似她母亲陈婉约的诡异女人--在数次试图逃跑未果、神经崩溃后,来到了这个黑暗世界中。
酷似陈婉约的女人是谁?
在她走进黑暗世界中时,跌落在水面上的漂亮妞又是谁?
那些人(包括被砍掉脑袋的蚯蚓)又是谁--等等问题的答案,都比不上她见到劳拉的渴望。
劳拉,是她能活着离开这儿的唯一希望。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宋楚词看到了陆宁。
说真心话,宋楚词对陆宁并没有多少好感(就像陆宁对她的感觉那样),只是碍于某些说不清的东西,她非常信任他罢了。
只要能信任,就已经足够!
在看到陆宁后,宋楚词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哭,想狂喊着扑到在他怀中,告诉她现在有多么的害怕,请他马上把她带回她所熟悉的世界。
她哭了,她喊了,她也扑向了陆宁--但所有的动作,却只能转化成两个字:陆宁。
无论她多么渴望做什么,都只能喊出陆宁的名字。
陆宁走的很慢,左手牵着卡秋莎,贴着左边的墙壁,半侧着身子,就像螃蟹那样,一步步的走进了屋子里。
一眼,陆宁就看到了那张石塌,看到了身上盖着锦被的宋楚词。
“陆宁。”
宋楚词仍然闭着眼,就像梦呓似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陆宁没有走过去,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就落在了石塌前。
石塌前,端端正正的放着一双鞋子:大红色的绣花鞋。
绣花鞋上,绣着很好看,又那么诡异的彼岸花。
鞋尖是冲着石塌的。
老人们说:人世间有一些来自阴间的人,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不怕阳光,也有正常的感情,但他们每个月的初一、十五这两天的三更天后,却会去阴间--他们跟正常人不同的地方,就是在睡觉时,鞋间是冲里的。
老人们把这种生活在阳间的人,称为阴差。
宋楚词睡觉的石塌前,有一双绣着彼岸花的绣花鞋,鞋间又是朝里的……难道,她已经变成了阴差?
陆宁眸光闪动,抬头扫视着屋子里的布局。
屋子很大,但只有这一张石塌,屋顶上刻画着彼岸花--整个屋子看起来是那么的空荡荡,给人缺少某些最重要的东西的真实感。
到底是缺少什么东西呢?
不是家具,不是声音,甚至不是活人。
缺少生机。
正常人居住的屋子里,该有的生机。
阴阳学上说过,和睦家庭的居所内,生机这种能养人的‘消耗品’,还没有耗尽,又有新的生机生出,循环反复,连绵不绝。
所以充满生机的居所内,人们无论是家庭、感情还是事业都很顺利。
同样,当某处居所内回荡着邪气的话,那么居住的人,*健康就会出问题,诸般不顺,尤其是感情问题,两口子小吵一三五,大吵二四六外加星期天,伤心伤身又伤感情。
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居所内充斥着连邪气都止步的死气。
就像宋楚词当前出现的屋子里这样,无边的死气围绕,生生不息。
正常人,如果在这种环境下生活,最多一个小周天(古代天文术语,即地球自转一周,即昼夜循环一周),神魄就会受损,生机消耗极速。
一个大周天(也是古天文术语,指太阳绕地球一圈,七天)后,人的生机就会完全灭绝。
屋子里虽然空荡荡,可石塌所处的位置,却恰恰在上方屋顶所刻的彼岸花正中,与榻前那双鞋间朝里的绣花鞋上的彼岸花,遥相呼应,这就形成了死气连绵不绝的气场。
幸好,石塌左侧的角落(就是南方),有一盏兽头灯。
这是长明灯,也是唯一能产生、并保存丝毫生机的所在。
长明灯若灭,生机顿绝。
卡秋莎感受到了死气的侵袭,牙齿又开始格格颤抖。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踏进这间屋子,看到绣着精致花朵的锦被、绣花鞋后,会有一种骨子里都在发寒,血液都要变冷的难受。
她只想去那盏灯下,或者退出屋子……却舍不得离开陆宁,只能更紧的靠向了他。
“别怕,没事的,有我在。”
陆宁扭头看着她,抬手拍了拍她的脸颊。
这个本来略显轻浮的动作,让卡秋莎烦躁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
安抚了下卡秋莎后,陆宁走向了石塌。
一脚,就把那双可恶的绣花鞋,狠狠踢了出去。
依着陆宁老道的眼光,一眼就能看出这双绣花鞋是崭新的,从没有被穿过,除了拥有让死气生生不息的功能外,压根没有任何用处。
他讨厌绣花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