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当陈婉约被骂的没脸见人(就像被扒光了,站在八百个老光棍面前那样),双手捂着脸的哭泣声,却像一瓢凉水,泼在了陆宁的心火上。
一下子,扑灭了大半。
“好了,别哭了,烦不烦人呢?”
陆宁呆愣片刻,低声训斥了句,端起面前温凉了的小米粥,就像喝酒那样,仰首一口气喝干。
随即抬手,青瓷小花碗,就转着花的飞出了门,砸在很远处的石桌上,粉碎。
陈婉约站起身,依旧捂着脸,绕过案几小跑进了卧室内,用力关上的房门。
男人在发火时,骂人、摔东西绝对是最佳的灭火方案。
就像现在的陆宁,痛骂一顿摔了个碗,又把陈婉约骂跑了后,心中敞亮了很多。
“真不知咋了,现在的女人咋就都喜欢犯贱,不挨骂不舒服。”
小声嘀咕着,神色平静下来的陆先生,拿起筷子吃饭。
陈婉约的厨艺不错,今晚做的饭菜更香,也不知道放得啥料子,让陆先生欲罢不能的,把所有饭菜都一扫而光。
吃饱喝足后,陆宁来到院子里,到背着手沿着墙根,开始昂首看着星空的散步。
今晚的空气质量很不错,夜色很美,好多星星在天上眨呀眨的眨眼睛。
看到最亮的那颗星后,陆宁停在了前面邻居的后墙处,脑海中攸地浮上了一张面孔。
那是昆仑的样子。
过去那些年中,陆宁总以为这辈子,他都不会跟昆仑分离。
别人都说,昆仑是他陆宁的影子。
那么,说这些话的人,有没有想过他,又何尝不是昆仑的影子呢?
只是,昆仑从来都不爱说话,不善于表达,无论做什么,都是陆宁说了算,所以才被人忽视了。
陆宁却从没有忽视过昆仑,哪怕是愤而离去后。
就像昆仑不管在何方,也都牵挂着他那样。
这次,更是在陆宁碰到九幽王时,忽然出现山羊说,昆仑现在可能也中了尸毒,为了救他。
陆宁中毒后,可以有很多人帮,烦躁时可以大骂陈婉约。
那么昆仑呢?
形单影只的昆仑,又去找谁,来减轻身中尸毒的巨大压力?
陆宁很清楚,昆仑绝对中了尸毒。
如果昆仑安全的话,那么肯定会出现在陆宁面前,无论陆宁有多么不待见那是因为她知道,陆宁现在是最需要她的时候,哪怕是杀了她,她也得跟在他身边。
她没来,就是因为她不想让陆宁知道,她很危险。
可是她不来,陆宁就不知道她有多么危险了吗?
想到那个喝几斤白酒都不醉,因为口吃而很少说话的女孩子,陆宁最敏感的那根神经,就一次次的发紧,疼。
很多人都以为,昆仑是男人。
她实际上是个女孩子,比陆宁还要小一岁。
当初,老人让陆宁跪下发誓,终生不得杀一个人时,陆宁曾经问恩人:要是遇到必须杀的人呢?
我来。
昆仑说:我来,替你杀人!
昆仑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得。
盗圣纵横国际道那会儿,陆宁只管做案,昆仑只管杀人,这才有了‘水银泻地刀锋起,妙手空空头落地’的说法。
水银泻地、妙手空空,自然是指得陆宁偷东西的本领。
而刀锋起、头落地,却是在描述昆仑杀人。
盗圣,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没有了昆仑的盗圣,就不再是盗圣,这也是陆宁在逐走昆仑后,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像样大案的主要原因。
盗圣,是两个人的盗圣。
天上那颗最亮的星,就像昆仑的眼睛。
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带着浓浓哀怨的痴情。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咋还这样傻?”
对着那颗星,陆宁咧嘴笑了下时,就听到背后有女人的叫声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