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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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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感于沈指挥外溢的煞气,赵佥事和钱佥事本能的闭上了嘴。

看着沈瑄愈发冰冷的表情,十分不解,自己是哪里惹到了指挥?

赵大夫咳嗽一声,“沈指挥,孟佥事还需尽快服药。”

沈瑄看了赵大夫一眼,不确定这老头是不是故意的。

“沈指挥,老夫说的都是实情。”

最终,沈瑄抱着孟清和回了自己的帐篷,赵佥事和钱佥事脑子有点转不过来,干脆不想了,睡觉。

比起孟清和的三人间,沈瑄的帐篷又高了一个等级,架高的榻上铺着毯子,帐内还备有热水。

药箱打开,赵大夫取出一个瓷瓶,想了想,将整瓶药都递给了沈瑄。

“一日一丸,温水吞服。热度能退下去便无大碍,只是日后要好生调养。”

沈瑄接过瓷瓶,“劳烦赵大夫。”

“不劳烦。”

“赵大夫可回帐休息。”

“沈指挥可知该如何让孟佥事服药?不需老夫帮忙?”

“赵大夫还是早些歇息的好。”

话落,掀开帐帘,直接赶人。

赵大夫:“……”

媳妇娶进房,媒人丢过墙!

竖子不足与谋!

好吧,赵大夫也着凉发热了。

帐帘放下,沈瑄从瓷瓶中倒出一粒丸药,试着掰开孟清和的嘴,屡次不成。干脆将药含进口中,服了些温水,俯身送入孟清和口中。

火热的气息,柔软的触感。

水迹沿着嘴角滑落,苦涩的药味在口中蔓延。

意识昏沉中,孟清和皱紧了眉头,想要侧头,却有一股力量固定住他的下颌,丝毫不能动。

眉头皱得更紧,太苦了。

沈瑄单臂撑起身,拇指擦过被水浸润的唇,黑眸渐深,再次低头,唇缘轻触,带着未曾有过的好奇与心动,缓缓的,融合了另一个人的气息。

两人的影子映在帐篷上,随着火烛的熄灭消失在黑暗中。

雨水渐小,巡营的士兵走过,不慎踩进泥坑,溅起了一片水花。

孟清和浑身发冷,顾不得口中苦涩的药味,本能的抱紧了身边唯一的热源。

沈瑄侧躺在塌上,手背贴上孟清和的额头,热度似退了些。

拉起大氅,闭上了双眼。

翌日,孟清和在沈瑄的马上醒来,队伍已经-拔-营,对于沈瑄会把孟清和带在马上,众人并未感到奇怪。

军中兄弟受伤不能骑马行走,大家都会互相帮扶,朱能张玉都这么做过,燕王也不曾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孟清和不是受伤,而是生病。

孟清和眨眨眼,似乎还搞不清眼前的情况,沈瑄见他醒来,低头,贴了一下他的额头,声音低沉,“热度退了。”

动作太突然,孟十二郎有点傻。他还记得回到帐篷后脑袋发晕,倒在地上,隐约听到赵佥事和钱佥事的说话声,在那之后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朱高煦策马走过,见孟清和醒来,说道,“孟佥事可好些了?若是还不成,不若让提调空出一辆粮车。”

见朱高煦的关心不是做假,孟清和尽量坐正了些,回答道:“卑职谢郡王,不必麻烦提调官了,不发热,卑职应能自己行动。”

朱高煦点点头,“马上就到滹沱河了,孟佥事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卑职尽量。”

中军有千户来寻朱高煦,燕王宣召,朱高煦立刻调转马头,孟十二郎到底松了口气。

抬起头,想问问昨夜的事情,话到嘴边却有些问不出口。

干脆也不问了,大战将临,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九月初,燕军抵达真定。前锋发现了南军运粮车队的痕迹,沈瑄立刻带人追了上去,截获大批粮草,还从擒获的南军口中得知,滹沱河南岸的军队已经到北岸扎营,耿炳文亲自出城调度指挥。

燕王派人侦查,发现耿炳文果然中计,正在滹沱河北岸集结军队,严阵以待,等待燕军的到来。

“孤再帮帮老将军。”

为了节省时间,燕王下令张玉,朱能,谭渊等人带领麾下士兵,分成小股对南军进行骚-扰。见到落单的就上去猛揍,一个都不放过。此举果然令耿炳文加快了合兵的速度。

耿炳文也很无奈,他最擅长的是防守,率领大军发起进攻并不是他的强项。常年和北元作战的燕军恰恰习惯于进攻,就算耿炳文发现燕军是有意识的逼迫他合兵一处,出于安全考虑,也只能照办。

人多力量大,以人数论,和燕军硬碰硬,己方绝对不落下方。

耿炳文经验老到,决定稳扎稳打,正面决战,奈何朱棣太狡猾,坚决不给他这个机会。

在耿炳文摆出阵势,等着朱棣前来一战的时候,朱棣却令张玉朱能等大将举王旗带兵猛攻,自己率领一支骑兵绕到真定的西南面,对耿炳文率领的大军进行突袭。

前后夹攻之下,人数占据优势的南军陷入了混乱,燕王率领骑兵冲进万人之中,左劈右砍,杀得畅快淋漓,南军士兵和将领围在四周,就是拿他没办法。

是燕王刀枪不入?

非也。

十几万人,豁出去一人口唾沫都能把朱棣淹死。燕王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在大军杀了几个来回,全因建文帝那句“毋使朕背负杀亲之名”的名言。

建文帝亲自给造反的叔叔穿上了一身防弹衣,这种情况下,基本没人敢直接把刀剑往燕王身上招呼。

于是乎,燕军在朱棣的带领下杀得南军大败,在南军中几进几出的燕王更是披上了神话色彩。

被几万人围着,硬是连块皮都没擦破,不是真龙天子还能是什么?

眼见败局无法挽回,耿炳文当机立断,带着队伍退往真定城。燕军穷追不舍,眼瞅着追上了,耿炳文突然不跑了。

原来,领头追击的朱能跑得太快,能跟上他速度的只有沈瑄和其余三十多个人。

耿炳文怒了,几万大军被三十人追着跑,这也太荒谬了!真当他是软柿子嫩豆腐,一捏就破一切就碎?

见南军列阵,朱能也不含糊,二话没说,举起马刀,哇呀呀就冲了过来,绝对是不要命的气势。

三十个人紧随其后,仿佛面对的不是几万南军,只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疯了?

的确是疯了。

朱能和沈瑄等人杀疯了,和他们对战的南军也差点吓疯了。

这是人吗?

活脱脱一群杀神!

刀光血雨中,南军彻底丧失了战斗意志,混乱之中互相踩踏,刀子砍向自己人的不在少数,弃甲投降的竟达到三千多人。

等到张玉谭渊领着更多的燕军追上来,耿炳文只能壮士断腕,舍弃被燕军围住的的士兵,带着余下的几万退进了真定城,关上城门严守不出。

燕军想要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攻下城池,却一下撞到了石头上。

野外作战,耿炳文落了下风,固守城池却是他的强项,凭着手里的几万人把真定城守得固若金汤,燕王亲自领兵攻城三天,硬是一块城砖都没啃下来。

恢复了自信的长兴侯耿炳文站在城头,看着城外的燕军,对着朱棣摇手指,想当年的张士诚都拿某家没办法,你小子,也不行!

对造反者朱棣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

耿炳文可以守在城里和他耗时间,等着朝廷再派大军,他却不行。

攻不下真定城,打不开南下进攻的道路,后勤粮饷再跟不上,难保军心不稳。万一有人生出异心,不想继续跟着他造反,那问题可就大了。

燕王这里发愁,他麾下的将领也开始发愁。

这个时候,到底该怎么办?

打又打不下来,说服耿炳文投降更不可能,举兵靖难以来,燕王终于遇上了第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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