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先生真抬举我了,坐,请用茶。”张馆长招呼道。
张德坚其实没地方可去,干脆坐了下来。
会馆本就是叙乡情、联乡谊的地方,就算顾知新不是顾老爷的侄子,只是个普通的读书人,想找个人结伴回四川老家,张馆长也会帮着打听有没有人回去。三人坐下寒暄了几句,张馆长就一脸不好意思地问起能不能让巴县贡生顾知新一起同行。
张德坚大主做不了,这个小主还是能做的,一口答应道:“既然是顾老爷的侄子那就不是外人,而且我们打算走水路,肯定是要经过巴县的,一路同行正好有个伴儿。”
拿了温掌柜等四川商贾的银子,韩秀峰觉得应该有所回报。
想到眼前这位师爷的东家一回四川就是掌管盐茶的大员,而余掌柜家正好是做茶叶买卖的,要是能攀上这关系余家还用为茶引担心吗,不禁拱手问:“张先生,您晚上忙不忙?”
“我现在就等着与我家大人一起回四川,没啥好忙的。”
“既然不忙,张先生能不能赏个光,一起出去吃吃酒,听听戏?”
“好啊,我正愁不晓得咋打发时间呢。”
“张馆长,张先生都赏光,你千万别说没空。”
“瞧你说的,只要有酒吃,有戏听,我天天有空!”
………
韩秀峰三天两头往省馆跑,对宣外这一片熟的不能再熟。
先写了一张纸条请省馆的一个伙计赶紧给余掌柜送去,然后在附近找了一家有戏班唱戏的馆子,点了一大桌子菜,要了几壶好酒。
余掌柜收到纸条,又拉着省馆的伙计问了问,确认韩秀峰宴请的正是即将走马上任的四川盐茶道的师爷,急忙回家取了一叠银票,同会馆伙计一起一路小跑到韩秀峰等人所在的酒楼。
“这不是韩首事吗,您咋得空来这儿吃酒的?”余掌柜擦干额头上的汗,装作偶遇似的走上来打招呼。
周兴远以前就是给人做师爷的,韩秀峰跟周兴远打过那么多次交道,很清楚师爷全不是省油的灯,何况刚才与张师爷聊得很好,干脆笑道:“余掌柜,张馆长不是外人,张先生也不是外人,全是自家人,你就别装了,赶紧坐下吧。”
“韩老爷,张馆长,我……我……”余掌柜尴尬的想找条地方钻进去。
张德坚笑看着韩秀峰,不晓得他葫芦里卖的啥药,韩秀峰不想跟他这样的师爷卖关子,一边招呼余掌柜坐,一边直言不讳地说:“张先生,这位是余掌柜,也是我们四川同乡。以前在老家做茶叶买卖,后来边茶全被山西和安徽茶商包销了,他只能跑京城来做点小生意。”
张德坚岂能猜不出韩秀峰的良苦用心,不禁笑道:“原来是余掌柜,失敬失敬。”
“张先生,小的可当不起这个敬字,小的给您请安了。”
“别别别,这么多人呢,有啥事坐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