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秀峰让潘二等人去总铺候着,顺便打听打听有没有扬州和江宁的消息,然后跟夜里见过的门子打了个招呼,整整官服走进衙门。
进来一看,大吃一惊。
在院子里待命的文武官员竟有四五十个,大堂门口还跪着一个。
正不晓得该不该请徐老鬼的家人去通报,许乐群竟从人缝里挤了过来,笑看着他拱手道:“韩老爷,没想到海安一别,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许先生,你怎么也来了泰州?”韩秀峰故作惊诧地问。
“韩老爷,您说您和张二少爷、李秀才都在泰州,许某怎么能不来?”许乐群意味深长地反问了一句,旋即转身道:“跪着的那位认得不,他就是宁乡巡检。徐老爷昨日传召,他居然直到今天才来拜见,他这个巡检估计是做不成喽!”
“他咋拖到这会儿才来。”韩秀峰心不在焉地问。
“估计是想着一接到公文就来,等赶到泰州天已经黑了,大晚上也拜见不成。”
“那几位是谁?”
“那几位啊……”许乐群垫起脚探头看了看,如数家珍地介绍道:“那位站都站不稳的老爷子是运司衙门的经历,那个打哈欠的是泰坝监掣杨老爷。李昌经您一定是认得的,他边上那几位全是在泰州等着差委试用的候补官。”
顺着许乐群的目光,韩秀峰果然看见了方士枚。
正想着要不要上去打个招呼,许乐群又说道:“那个胖子就是守备营的张守备,他边上那些全是守备营和漕标的千总、把总、外委千总、外委把总和经制外的额外外委千总、把总。”
韩秀峰不解地问:“李昌经和张守备不是给革职了吗,咋还来衙门点卯?”
许乐群回头道:“李昌经是被革了职,张守备不光被革职还挨了一顿板子。不过就算被革职,就算刚挨了板子一样要来听候差遣。”
“许先生,那你呢?”韩秀峰笑看着他问。
“我什么?”
“你为啥来此?”
“也来听候徐老爷差遣,”许乐群从怀里掏出一张户部执照,似笑非笑地说:“韩老爷有所不知,许某也捐了个官身,不过是在扬州捐的。没想到现在捐官这么便宜,这么容易。不到两千两就能捐个正五品,而且一交银子就能领到执照。”
“正五品,恭喜恭喜!”
“让韩老爷见笑了,许某这个正五品只是个虚衔,想做官得去京城,不光要花银子走门路,据说还要把折扣的那六千多两补上,才能拿到户部的文书去吏部投供,跟韩老爷您是万万不能比的。”
韩秀峰心想你晓得就好,别以为花一千九百多两银子捐个正五品顶戴就真当自个儿是官。
这时候,徐老鬼的一个家人走出大堂,扯着嗓子喊道:“有请海安巡检韩老爷、李昌经李老爷、候补巡检方士枚方老爷、奉政大夫许乐群许老爷、修职郎张光成张老爷来堂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