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起了一个大早,沐浴着朦胧的晨曦,云二爷一行离开了哈尔滨。车上又多了五个人,除李先生外,还有他的老母亲、媳妇和一双儿女。海子坐头车,二爷可能跟李先生有话说,就坐在他们搬家的车上,梦露和四喜子、五贵子坐最后一辆车。带着逛城的满足,车上的人们一路上有说有笑。太阳刚刚出来,一切都是新鲜的,不知不觉中,一行人已经离开哈尔滨几十里了。
海子看见远处有人牵着几匹马在道边放牧,心想,这么早就出来放马,还在道边放,也没去理会。当大车刚经过放马人时,突然从道下的草丛中窜出五个人,都拿着枪,蒙着面,嘴里一边大喊着,一边把中间的大车围了起来。
呯,领头的家伙朝天放了一枪:“都他妈的别动,谁起屁打死谁!乖乖的给大爷留下钱,大爷放你们一条生路。”
三辆马车被逼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这几个人,大家知道这是遇到胡子了。这年月,出门经常遇到胡子,时运好的捡条命回来,背时的可能连命都搭上了。
云二爷不慌不忙地从车上跳下来,依然保持着平时的派头,对着胡子抱抱拳:“不知是那路朋友,各位大爷给指条路,我们是搬家的,身上没带钱。过后各位爷去庄上坐坐,我给你们好嚼果。”
“他妈的!老东西,你们来时爷就盯上了,三大车粮食,卖了能没钱?少跟大爷我打马虎眼,快拿出钱走人,大爷不想让你们做枪下之鬼。花钱买平安,别惹大爷翻脸!”领头的用枪指着二爷,敞开怀的肚皮又黑又厚。
“粮食是给别人送的,我就是挣脚钱,不信你们翻吧。”二爷举起双手,做出让他们搜身的架势,心里思量着对策。
“别啰嗦,不动真的你是不会出血的。歪把子,你和老尿子去把后面车上的小崽子绑了,那是这老家伙的种,不给钱一个个地给他放片。”领头的发出命令。被称作歪把子的家伙叫上放马的胡子,一起向后面的车走去,那个被称作老尿子的胡子走路还有些跛脚,枪横背在背上,看样子就不是个厉害主。
大家都有些吓懵了,看着扑过来的胡子,后面那辆马车的老板子哆哆嗦嗦地说:“大爷,干啥都有道,开开恩吧,不能动孩子们。”
“少他娘的放屁,一边蹲着去!”歪把子一枪托把老板子击倒在地,扑上去抓住四喜子和五贵子。梦露下车想跑,被赶过来的老尿子给逮住了。
“把他们拉过来,看这老不死的掏不掏钱,不行都他妈绑了。”领头的大喊。
梦露她们被拉到中间大车跟前,正好背对着海子这辆车。此时马老板子和海子已悄悄地拿起木棒藏在身后,随时准备听候二爷的吩咐。这是云二爷家的规矩,平时二爷就是这么教导长工的。
“大柜爷,这妮子牌真亮,又嫩又香,咱们开荤吧!”老尿子把梦露楼在胸前,对着领头的喊。一看这家伙就不是啥好饼,说话满嘴醋味,但更像是个怂货。
海子血往上涌,死死地盯着背对着自己,抓住梦露、四喜子和五贵子的两个胡子。
“别忙。老犊子,快拿钱!要不然我让兄弟们当着你的面开荤,看你还敢不敢装犊子。”胡子头恶狠狠地威胁二爷。
老尿子听了领头的话,嘿嘿奸笑,手竟然往梦露的衣服里伸去。
海子的心快要蹦出来,一股怒火直冲脑门,随着梦露的挣扎喊叫声,海子海子不由自主地飞身扑向老尿子,只一棒,就把他打倒在地。另一个抓着四喜子、五贵子的胡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海子两棒子撂倒了。这两个家伙根本就没有想到会有人反抗,胡子们注意力都放在了中间的大车时人的身上,这让海子和马老板子轻易得手。
“四喜子快帮我把他们摁住,绑起来!”海子大喊着,同时和马大车、四喜子一起把两个胡子死死地摁在地上。
“老西山!你好大胆,别以为我认不出你,告诉他们都别乱动!”就在胡子们拉响枪栓准备杀人的时候,云二爷已经掏枪在手,直逼胡子头:“你们要是敢开枪,我先打死你!告诉你,我是端龙岗云二爷,是张大帅手下云副官的老爹,是独龙山黑满天的大东家,给我看家护院的是震关东赵世元__赵爷。你们这些小杂毛子、砸孤丁的,还敢在我面前起屁。这条道二爷我跑了几十年了,就你老西山敢扎刺,你就不怕你山西庄从此被斩草除根!”
“你是端龙岗云二爷?”老山西心里直打鼓,他知道二爷提起的这些人,那一个他都惹不起,特别是独龙山,个个杀人不眨眼,说平了山西庄,那一点不假。想到这些,他感到碰到茬了,话也软了下来:“不知道是您,道上的朋友关照过。愣什么愣?把家伙收起来,跟二爷和和气气谈,二爷是面上的人,怎么也能赏咱们个肚皮圆。”
“还真不凑巧,没带银子,改日去庄上吧。各位老大,让你们费心了,收拾收拾回吧。”二爷收起枪,拍拍脚上的尘土,坐到车上。
“就此别过二爷。可是我告诉你,我不是老西山,是谁你也别打听,咱们后会有期。兄弟们上马撒丫子,老尿子你这孬种,怎么不会动了?把他扶上马,走人。”老西山气愤地朝天开了一枪,领着同伙狼狈地骑上马,一溜烟往北去了。
“把草料袋子和被褥铺到头车上去,咱们都上头车,坐在一起壮胆。今天他妈的碰上这事。可也没啥,有惊无险。大伙精神起来,快点,咱们还得赶路。”云二爷招呼大伙一起上了头车。
马车继续前行,惊魂未定的人们坐在车上,都默默无语。云二爷环顾大伙一眼,清清嗓子,首先打破了沉寂:“让李先生受惊了,大人和孩子都没吓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