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这种事卓远从来都没有想过，他沉默了一会儿，淡然道：“我说了涉及机密不能告诉你内情，不过你看到了就当没看到吧，很多事，突然暴露在社会面前，或许会引起不良反应。”

燕灵雨脑袋连点，只要不杀人灭口，哪怕今天失身都行。

“你看到什么，所以觉得害怕。其实不要紧的，至少京津这两地是很安全。”卓远叹了口气，抓起车钥匙，走到门前：“早点休息吧，明天的课程还不少。”

卓远走出房间，燕灵雨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左思右想。今天见到的事情的确非常奇怪，她在军事学校里也从来没有接触到任何类似的资料。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今晚的高丽棒子和卓远都不是普通人。

这也怪自己当初想的太简单了，如果卓远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为什么秦镇永要亲自下令自己来引诱他呢？

回想起自己搜集的情况，他身边经常出现的人，赵金山？段晓岚？……秦诗嘉！

国内姓秦的人不少，但能惊动第一军事学院校长秦镇永的，恐怕就是这位秦诗嘉了吧？两人都姓秦，或许是巧合，仔细想想，还别说，两人眉眼口鼻真有那么些细微的相似之处。

燕灵雨深吸一口气，真相简直呼之欲出。不过以她看来，哪怕秦家势力庞大到极点，可卓远也不错嘛，那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到他面前，一根手指头戳戳戳就给解决了。这种人哪怕不能招揽也不要得罪的好。惹毛了，你知道什么时候，卓远蹲在黑窝里，远远的往你秦家人身上戳戳戳那么三五六七下？

再想想自己，如果真背个包跑回第一军事学院，能不能毕业且不说，得罪了秦镇永，自己想要当特工的梦想就基本作废，哪怕毕了业，也很有可能发配到某个冷衙门枯坐文职，直到人老珠黄生儿育女。

燕灵雨不禁打了个哆嗦，算了，卓远看着和和气气的，又不是什么坏人。自己伪装个大学生还不错，至少暂时是瞒过了卓远，那么，享受一段大学生活也不错。这儿鸟语花香的生涯，总比在军校里枯燥无味的训练要好得多。

想明白了这一点，美滋滋的燕灵雨就把旅行箱一丢，跑到卫生间洗了个澡，穿着浴袍的她，随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顿时想起自己没有打火机，刚才气急败坏的跑到厨房去点火还是算了吧，多不淑女？

燕灵雨拉开门，敲了敲卓远的房门，等门打开，看到他也应该洗浴过，精赤着上身，只穿着一条大裤衩，忍不住轻笑一声：“你是不是有辱斯文？”

“我还怕你能干什么啊？”卓远意兴阑珊的说道：“怎么了？”

“哦，突然想抽烟，屋里没有打火机，你这儿有没？”燕灵雨虽然是问话，却已经伸出了手。

卓远皱了皱眉头：“喝酒吗？陪我喝一杯！”

餐桌上放着一杯干红，卓远递给了燕灵雨，自己又倒了一杯，取出香烟，给两人都点着了，走到阳台上。

“其实，我今天看到你用手指头戳戳戳了那个高丽棒子一下。”燕灵雨先打破僵局：“那是怎么回事？”

卓远伸出食指凌空点了点：“这样？”

“是中指。”燕灵雨认真的解释道。

“如果你博览群书应该知道灵犀一指，一指禅之类的吧？”卓远故作正经的说道：“我这是六脉神剑。”

“一个字都不能信你。”燕灵雨捏捏手中的打火机：“你家里还有打火机是吧？”

“肯定不止一个，这个你就拿去吧。”卓远端起酒杯碰了一下：“干杯！”

两人举杯，燕灵雨偷瞄了一眼，却看到卓远一饮而尽，便也一仰脖子干了。

侧翼十六楼的阳台上，秦诗嘉冷冷的看着他俩，好样的，孤男寡女，一个穿着大裤衩一个就穿着浴袍，还不知道里边有没有内衣，又是抽烟又是喝酒的，真是好开心啊好开心！

她看看手表，走到厨房，轻声叫道：“娜娜，你的药煎好了。”

苦着一张脸的张君娜从客厅跑到厨房，皱着眉头看着那一碗黑乎乎的中药，捏着鼻子道：“给我喝敌敌畏吧……我是不想喝药了。”

“乖，听话，还好你这发现的早，是不是将来不想生孩子当妈妈了？良药苦口嘛，喝了！”秦诗嘉又端出一个小碗：“看，糖水也给你煮好了。喝完药，就喝它！”

挣扎了半天，张君娜终于答应下来。

好不容易把一碗药和糖水喝完，张君娜愁眉苦脸的窝回了沙发。

“你先躺着歇会儿，我上楼去看看。”秦诗嘉收拾好厨房的器具，洗洗手走出来。

“去吧！”张君娜有气无力的挥挥手。

两层楼的距离，秦诗嘉连电梯也懒得等，直接从安全楼梯去了十八楼。没走几步，便看到燕灵雨从卓远的房门出来，两人对视一眼。

秦诗嘉记得很清楚，上次燕灵雨她们俩对视的时候，那姑娘的神色分明是调侃戏谑，这次居然有了一丝退缩。

燕灵雨已经猜测到她的身份，心知是树大根深的秦家嫡孙女。在秦镇永面前，她还敢装嫩卖萌。但是有些不敢招惹秦诗嘉，这是千金贵女，一不小心惹毛了，分分钟就有特勤局的虎狼来收拾自己。上次看到的十七，就是特勤局里的高手，随便吊打七八个燕灵雨应该没有问题。

“晚上好。”燕灵雨指了指房门：“我去借个火。”

“哦，那晚安。”秦诗嘉微笑着点了点头，推开卓远的房门。

从女人的直觉，秦诗嘉进了房间就能感觉到卓远的情绪很抑郁，有些烦躁，又有些惆怅。他站在阳台上，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轻叹一声。

“有什么不开心的说出来让我开心下？”秦诗嘉走到阳台。

“我在想，如果当年不是那场大洪水，我姨姐应该大学毕业了，或许真的在当演员。小妹也该在高中用功读书，再过两年她就高三了，我得给她出谋划策看考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卓远喃喃的说道：“今天再看到她们，往事一幕幕，都记得格外清晰。”

秦诗嘉没有答话，而且提起阳台上的红酒杯，往他酒杯里又添了一些。

有的时候，人并不是需要安慰，他只是需要一个倾诉者，聆听者而已。秦诗嘉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尤其是她也很小的时候就失去了父母，孤单落寞的时候总是眼巴巴的看着同学们和父母一起去玩。

卓远不禁有些感谢宋容弼，当年的那场大洪水，自己总是潜意识里想要忘记。

这次却被它成功勾起了埋藏已深的记忆，历历在目，虽然心中感触很深，回想起当年的事情，难免有些伤感，却能够坚强的面对，终于没有被自我意识所伤害。

秦诗嘉很能理解他的心情，她也是小小年纪就成了孤儿，虽然有爷爷和一众长辈的细心呵护，却常常在午夜梦回时哭湿枕头。心中有些话，总是偷偷给肖宏烈他们打电话，诉说许久。肖宏烈能说会道，用京城的话说叫能来事儿，但他总是一言不发，默默的倾听妹妹的倾诉。

卓远说着姐姐、妹妹、父母和亲人……不知不觉一瓶红酒都已喝完，脚下也丢了十几个烟头。夜色如霜，悄然笼着阳台上这一对青春男女，已似要醉了。

“抱歉，我说了这么多……”卓远揉了揉脸，轻声道：“不好意思！”

“能说出来比憋在心里好多了。”秦诗嘉微笑道。

卓远看着她平静温柔的笑脸，忽然心中一动，有些生硬有些笨拙的展开双臂，把她搂入怀中。

秦诗嘉娇躯轻颤，却没有避开，靠在他的肩头。

沉静许久，就这么温和的拥抱。

一段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这份寂静，秦诗嘉抹了抹刘海，轻声道：“娜娜身体不太舒服，刚吃完中药，我下去陪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