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打着哈欠一看,则见一个身着红衣骑着高头大马的圆脸胖子打南边行来,身后则是娶亲的乐队,夹在当中的大红花轿摇摇晃晃,红布招摇飘摆,窥探不见里头,也不知道这新娘子漂不漂亮。
在辛夷旁边摆摊的是个卖土豆的年过半百的婆婆,人看来十分面善。辛夷便主动上去压着嗓子搭了几句话,“大娘,您看这……这位新郎官是谁呀?真是好大的排场。”
“这冀州城里,谁还不知道田员外?”老婆婆打量着花轿,啧了几声:“哎呀,田员外家里有地有产,有钱得不亚于那些官府里当差的县官,也不知道这都是第几回看他娶亲,多少房妾室真是数不清咯!”
“毕竟是个土财主,当官的看着竟也不眼红?”
“人家的女儿嫁的可是太守的儿子,有个好女儿保太平,护着田员外富贵哩!”
太守的儿子……辛夷下意识的抖了抖,“可是贺太守家的公子?”
“你这小子莫不成是头回来冀州城里?”婆婆瞟了瞟她,“咱们这偌大的冀州除了贺太守难不成还有别的太守?”
“哦哦,是在下孤陋寡闻失礼了。”辛夷连忙应和着答,心想这田员外看来也算是半个熟人,昨晚见过的那位贺公子竟是他女婿,实在巧了。
正说着,那婆婆又看看她桌上的八卦图,这才意会到她是出来摆摊算命的。但婆婆在这集市上呆的时间似乎也不短,恍然了一阵,又问道:“小伙子,从前是没见过你?怎么也是算命的?难不成你是先前在这儿摆摊的……那个……那个什么?哎呀,瞧我年纪大了,也记不清,许是叫甫阳山人的罢?”
辛夷哪懂得这些,听了连连点头,“哦哦,正是正是。”
“那你是他的……徒弟?”
辛夷平生最怕别人追根问底,她着实不知这位甫阳山人的算命究竟准不准,若是算得准,那平白无故成了人家的徒弟倒也好说,但万一不准——师父就是坑人钱财的神棍,那徒弟岂不更要人人喊打?她的内心挣扎了一会儿,犹豫后才答:“山人……他……他是我师叔。”甭管那甫阳山人给人算命算得准不准,反正辛夷是把自己岔出去了,怕那婆婆怀疑自己的实力,她还特意补充了一句:“说句大不敬的话,其实听各位师叔的话来讲,甫阳师叔的资质种种都不如我师父。如今我学成,也是师父让我先做些这样的事来先历练历练。”她说着,指指摊位。
“真看不出来,你这小伙子虽然看着瘦瘦弱弱的不起眼,许是真有点本事呢。”那婆婆赞许道:“不过真是可惜了,我这老太婆黄土都埋了半截儿,算不算都没必要啦……也没那点闲钱。”她絮絮叨叨长吁短叹了半天,直到集市上人渐渐多起来了,来买那婆婆的土豆的人也有不少,才终于算放了辛夷,招呼客人去了。
辛夷在那儿坐了近一天,就连旁边卖土豆的婆婆都已经卖空了收摊回家,她还在等着客人上门。这一天只有三两个路人来问询了几句,虽然也算开张,但这屈指可数的几个铜板实在让她难堪。
她叹了口气,抬头看看天色也有了橙红的暖调,看看街上行人也是越来越少,算计今天怕是不会再有客人来。正在她打点东西起身预备回家之时,却见不远处竟有个年轻公子朝这边走来了。那人一袭藏青色长衫衬得他身子修长,玄色腰带用金线绘着图案一看就是大家门户,没有寻常黔首的穷酸气。发冠上镶嵌的青色玉石晶莹华贵,相比却不及他眸中璀璨星华。那公子朝辛夷的方向望了望,四目一对,竟在他白净的面皮上多了几分玩味的笑痕。
他仅仅是笑,明眸弯弯的,平添几分柔和。他好奇的走来摊前,修长的手指点在下巴上,依旧望着她不说话。
辛夷承认自己是个颜控,这搞穿越的,不勾搭几个美男简直不好意思说是穿越来的。看这小哥身家不俗,若是能傍上……那可不是后半辈子富贵无忧了?想到这里,她满脸堆起谄媚的笑意,“这位公子,要算算面相?”
温如美玉的俏公子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先丢了枚碎银子给她。
辛夷收了银子,越发觉得他才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这模样真是越瞧越俊,故而也干脆装起胆子预备调戏一番:“这位公子,恕我直言……您虽是看来衣食无忧无灾无祸,但只有一样美中不足……”她说到这里,略显猥琐的嘿嘿一笑:“公子您这命里……缺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