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他点点头:“我先前就听佩兰说了,说是辛夷认了重轩叔叔为师父,而后又由重轩叔叔带着去了京城……如此而来,看来要多谢沐大人这一路上替我照顾她了。”
沐方锦听闻,将眉间一紧:“你怕是多虑了,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
“分内之事?”那易将军打量着面前的沐方锦,眼神中略有不屑:“不过不要紧,她如今既然回了冀州,那之后的事情,大概就不需要您多操闲心了。”
见他步步逼近,可沐方锦倒是毫不退缩的与他对峙,“怎么,难不成将军您还想将她强留下来?不过我见辛夷仿佛并不认得你,这样用硬的,怕是不妥当吧。”
“她不认得我?”他说着,眼神下意识的瞟向佩兰,见她将头略一低,方才嗤笑一声:“早就听说沐大人您是巧言善辩,如今一见此话果然不虚。虽然她不记得了,但没关系,我还记得就行。”
辛夷本是站在沐方锦身后的,可一听这话,不免从二师兄身侧探出个脑袋来:“可我不认识你!就算你再怎么说我都不认识你!什么之后的事情不用他操心,怎么……你难不成还要将我带走了么!”
沐方锦伸手将她的小脑袋摁了回去,转头看看面前的易将军,显然脸上愠气更盛。“易将军切勿动怒,您这也是看见了的……辛夷既然不想与你走,那你何苦再要为难她?”
那人见沐方锦不依不饶的不肯乖乖就范,故而也将眉一皱:“怎么,大人就算连家务事都想管?”
“我想,若一定说是家务事,那就更不能将我排除在外。”沐方锦听闻,则哼笑声道:“佩兰虽然刚刚说了你与她有婚约,但如今你也知道,她失了记忆,并不记得这桩事……而,正在这段时候,我与她也订了婚。你若说想让我让,这仿佛也不合礼数。”
那易将军冷笑一声:“那你是想怎样?订了婚?”他说着,嗤声道:“订了婚有什么了不起!”那人一边说着,一边将手探进怀里摸出一张不知何时染上绀色旧血痕的薄纸,将它‘刷啦’的一声抖开:“若一定让我说清楚,那沐大人,我就与你说清楚。”他将那纸扬了扬,甩在沐方锦眼前:“这是婚书,你可看仔细了。”
辛夷此时也探出头来,仔细打量着那张纸,但隐约可见‘卓辛夷’这个名字,上头还有以及一些年号月日的落款。她抬头看看,却见沐方锦死死的将眉拧成了疙瘩,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喉结一动,仿佛想要说什么的启了唇,最终只是抿了抿,没有说话。
“区区一张婚书,又能代表什么……?”辛夷终于忍不住开口道:“……若是、若是有人故意造假呢!”
“故意造假?”那厮冷笑一声:“谁会造假?何况就算没有婚书这一说,八年前,我在出征前夜,已经与你一对花烛拜堂成过亲了。”
这个消息仿佛是晴天霹雳,她脚下一软,连忙死死的捉住沐方锦背后的衣料才保持住平衡:“你胡说!这种事情……这种事情谁能证明!”
“自然是作为高堂的你我的父母。”他那一双鹰眸盯着辛夷:“自然,如今卓伯父和伯母都不在了,也是证明不了此事……但至少家父家母还能证明的了此事。”
辛夷虽然知道这事情已是凿凿,但依旧挣着说道:“这、这易大娘是你的娘亲,自然是护着你!……这样的证词,我不信!”
“既然你这么说……那谁说的话能让你信服呢?”他说着,将视线投向了站在辛夷身旁的佩兰。“佩兰是你的妹妹,大概她所说的,你总该信吧?”
辛夷见此,也回过头去看了看她。佩兰是仅仅比辛夷小了一岁,也就是说二人年岁相当,她大概算得上是辛夷童年唯一的见证人……刚刚那人说自己在八年前与他拜堂,也就是说那年她只有八岁。如此看来,那年甘松只有两岁,而半夏还没有出生。如今唯一能知道些许的,也只有佩兰。
此时佩兰看了看二人,垂下眸去,嘟哝道:“其、其实详尽的事情……我如今也并不记得了……那年我方才七岁。说是第二日易二哥便要随军出征去了,前一晚爹娘带着长姐出去了,嘱咐我要照顾好甘松,并将我们锁在家里,他们直到半夜了才回来。这是第一次夜晚的时候爹娘都不在……所以记得……格外清楚些。”
佩兰的神色并不像骗人的。辛夷盯了她半晌,反而却让佩兰的头垂得更低了。“所以……那一晚我们出去做了什么,你也并不知情。”
“不过……不过我猜想,正是如易二哥所说的……大概真的是、是……”
辛夷万万没有想到她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你说什么?佩兰!你可是我亲妹妹……你怎么能不与我一条心……”
“但、但这些事,总归是不好说假吧……”她周身缩了缩,怯懦懦的说道。
说假……?明明是你隐瞒我在先,如今还要说不好说假!?
她咬着唇,甚至自己舌尖都尝出点点腥涩来:“你说什么……这种莫须有的事情你、你竟丝毫都不否认?”辛夷真是愈发读不懂她了,为何佩兰要这么说?看得出她仿佛是有几分喜欢面前这位易二哥的,那既然如此……既然如此为何还要将他拱手相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