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看着他手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喃喃道:“你又何苦这样伤着自己呢……”抬头看看他,嗔怪的问:“疼么?”
“疼。”
“让你犯傻,活该疼着!”虽然她是这么说的,最终还是弯下身子来,小心翼翼凑在他的手掌上,轻轻地吹:“那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沐方锦见她有些幼稚的动作,不免愣了愣,随即将脸上染了一抹无奈的笑容。“傻丫头。”
“好心当成驴肝肺,想着给你吹吹就不疼了,结果还要被你这么说。”辛夷显然同样不大领情,扁了扁嘴,带着几分不高兴的说:“算了算了,若是用不着这样,我便直接给你上药罢。”说着,一手按着他的手腕,一手在他掌心撒着药粉。“可能还会有些疼,忍着点……”
而这个时候,沐方锦好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子似的,任凭她一个劲儿的说,自己一声不吭。
直到辛夷撒了厚厚一层药粉,确认不会再流血了,她方才有些不放心的问:“伤口这么深……若是伤了筋脉可怎么好。”
“你怕是多虑了……你瞧,我的指头还能动呢,这大抵只是皮肉伤吧。”
“……行了行了你别动了,仔细一会儿又要崩了伤口流血,看谁还管你。”辛夷连忙阻止他动作,而后扯着绷带将他的伤口包扎:“不过明日还得请个大夫来好好瞧瞧,你这是伤了右手,若是以后再没办法提笔了怎么办?”
一说到大夫之类的,辛夷和沐方锦都静默了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最终还是辛夷打破了沉默,率先站起身来开口道:“那你先睡吧,今日你都流了那么血,可要好好养着才行。”
“那你呢?”
“我去将那些东西收拾了去。”辛夷说着,已然走出去了好几步:“别让人家发现了有所怀疑,给他烧纸钱……毕竟……”她没有说下去,只是一个转身出了门:“二师兄夜安,那边就交给我吧。”如此下了决定,尚未等沐方锦开口说话,她已经关上了房门,径自走进了夜色中。
将一切都清理过后,夜已黑透,辛夷这才爬上床安寝。
如此又过了数日,春季回暖,门楼上悬挂的头颅也因为腐烂而掉落了下去。城门上贴得告示也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被风吹得七零八落。
这一切应当都已经宣告结束了,如今没有什么佐证,怕是皇帝也没有办法再追查下去。
春风回暖,本约定好的婚期却因为这一切变故而打乱了节奏。虽然雍鸣雁算不得什么亲戚,故而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但……终究还是因为他的丧事,总要过了末七才算说得过去。
辛夷寻常的时候都习惯呆在东府,毕竟从这里出发前往东府显然更适宜些,再加之可以多陪一陪沐方锦。就算他不说,但自己好歹了解他的心思,多伴在身边也是好的。但晚上的时候还是要回西府住,得照应着佩兰和半夏姐弟二人。
弟弟妹妹在京城住的不错,衣食无忧又不用干活,不光半夏长得壮实了不少,就连佩兰的脸色也愈发红润了起来,看得出是经过好好休息的缘故。辛夷并没有与他们说雍鸣雁发生的事情,毕竟这种事情纵使说了也是无益,只能徒然惹他们担心而已。
半夏从进了京之后,就一直在学堂里念书。冀州的学堂可比京城不如,虽说开始的时候半夏还有几分不习惯,每日见他回来的时候都恹恹的不很高兴,但这将近一个月的光景过去,也就全然好了。上的学堂是沐方锦安排的,辛夷也去问过几次,学堂的先生也都说半夏天资聪慧又肯用功,没少对她表扬一番。
自然,给老师送点礼神马的……也是她这个身为家长理应想到的。
至于佩兰,寻常没有事情做,也就再房间里面呆着,学些女红来做。西府虽然距离街市不远,但她还是不怎么爱出门,唯有和易侍郎家有些走动,也都是人家易夫人看他一个人在家怪无趣的,一起在屋里懒懒的描描花样,喝喝茶聊聊闲天之类。
礼尚往来嘛,易大哥家的小曦儿也常来西府玩,辛夷曾经撞见过几次下了学的半夏带着曦儿一同玩耍,从眼神能看得出,半夏还是很喜欢这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小外甥女的。而辛夷每每看到他们在一起的时候,莫名的总能在曦儿身上看见珠儿的影子。
是啊……若是珠儿还在,一定……也像她长得这么大了吧。
也一样欢快的蹦蹦跳跳,在春日里玩闹吧。
一转眼又是半个月的光景,正是雍鸣雁的三七还没有过完的一个旬假,春雨淅淅沥沥的下了一晚上。佩兰一早就起来了,梳洗罢了方才来辛夷的门前轻轻地敲了敲。“长姐,你在么?”
她昨晚并没有睡好,一夜都听那春雨滴答不止,吵得人心燥。此时听了敲门声,她也坐起身来:“怎么了?佩兰,进来说话吧。”
西府里如今的仆人不多,尤其是佩兰,更不喜有人跟着,只有在她出门的时候,辛夷方才叫个侍女与她照应着,此时佩兰推门进来,已然打扮完了。身后跟着的小侍女,在见到辛夷的时候,规规矩矩的弯身福了福。
辛夷坐在床头朝她笑了笑:“怎么这么早,穿得漂亮,是要上哪儿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