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丈夫在新婚夜没有上妻子的榻,乃是大大的耻辱,会被人瞧不起,但辛夷和易北辰好歹皇帝亲赐的婚姻,易北辰这一夜只是宿在别处,也只是说辛夷身体不适,才没有住在一起。但这都是对外而言,在府里便有了这个众人皆知的秘密。
府里所有人都说他们二人的感情并不相合,但谁都不知是为何不相合。辛夷每日一个人躲在屋子里看书,或是对着算签发呆。要么被劝着出去走走,也并不去人声多的花园,而是去些背路散心。
先前那些频繁上门来企图巴结的侍妾们,渐渐的也都不来了。无非是说这位女主人太难以相处罢了,但大家其实都心知肚明,除了不好接触,还有便是根本没有必要去巴结。
至于易北辰,自那晚之后,这三天便没有怎么来过,几乎只见过区区几面而已,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大概……是真的生气了吧。
如此过了三日,佩兰前往府中探望她。因为今儿本是回门的日子,但是她在京中本来就无依无靠,所以这回娘家一说,也干脆就省下了,只有佩兰前来看望,聊解心中愁闷。
辛夷见她来了,脸上也挂上许久不见的笑容,忙拉她坐下,屏退下人。还未等婢女们出门,便先开口抢着问:“怎么不见半夏?他也还好么?”
“嗯,都好,长姐放心,我们都好。”她看着辛夷,“只是长姐的脸色看起来不好,愈发清减了些,怎么,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吗?还是……姐夫待你不好?”
辛夷只是笑着摇头,不回答。
见她不吭声,佩兰心中也明了几分,也拉起她的手来,笑着答:“不过长姐你万万莫要担心,明日就是三司会审,我们已经找到了能证明沐公子清白的证据,已经呈上给了大理寺,这样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辛夷听罢‘呃’了一声,面上的神色大约是放松了许多,末了垂下眼去:“我不是说了么,以后不要跟贺之皋他们来往过密……”
“不是贺公子告诉我这些的。”佩兰轻笑着:“是三殿下。”
“三殿下!?”对啊,险些忘了,还有三殿下可以帮着沐方锦洗脱罪名!“三殿下答应帮忙了?”
“何止呀,这几日都是三殿下帮忙打点的,”说到这,佩兰愈发笑意吟吟:“还是多亏咱们半夏脑子机灵,想了不少办法来挖线索,你瞧,半夏今日没过来,这也是跟着三殿下走了,一会儿还得去学堂,忙着哩。”
辛夷听到这,嘴角也泛出淡淡的笑影:“我就知道半夏能有出息,真不枉我当时将他送去学堂开蒙了。”她顿了顿:“不过……你与三殿下是如何认识的?”
“还不是前几日长姐大婚,那时候相遇的。之后就一直帮忙来寻沐公子清白的证据,半夏经常随着,我有时也就跟着了。”
她点点头:“原来是这样,三殿下这般费心,还真要谢谢他。”
“长姐快别说这样的话,三殿下还说呢,待我见到你的时候,要朝你转达,说是先前不能为沐公子说话,才引得这样的状况,误了你……”
“我又何尝不知道他有自己的谋略。”辛夷转而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也亏得他当时没有求情,所以现在才有机会插手此事……不过话又说回来,当时皇上下令三司重审此岸,也是三殿下吹了风吧?”
佩兰反而摇摇头:“还真不是,我听三殿下说,是因为步都尉跟皇上说了些……唔,好像还是转述长姐的话呢,说是长姐与沐公子同出师门,你又受到二殿下的举荐,如果这样的话自然也会牵连到二殿下。”
“也对,二殿下颇受皇上喜爱,不想因为这种事闹得大乱……也有道理。”
“还有……还有个姓钟的太史令,我记得跟沐公子先前也是交好的吧,也由史书而说,劝了皇上几句。这时候真瞧出这友人能帮上忙了。”
辛夷点点头:“钟陌么?钟陌素来跟他关系不错……”
“不光是这些有情有理的劝说,我还听说钦天监的人,都说着什么沐公子是国之吉星受到陷害,更万不能斩首……哦哦,对了,还有一桩奇事!”佩兰说:“前几日皇上又惦念起金丹,在国内搜罗方士,还真有人献上了金丹。皇上一见那方士,就认出那人是当年的少师,所以现在已经被尊为太师了!他也说就着‘杀人之事太过阴气不祥’还有什么‘冤狱不宜举国康泰’之类的话,才让沐公子有了重审的机会。”
虽然现在说话,也有些顺水人情的嫌疑,但至少他们没有在沐方锦最落魄的时候跟着踩上一脚,这便是好兄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