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辰,我回来了,可是……为什么你要走了呢?
“我要你回来……我不要你丢下我……你听见了没有……听见了没有!!”
一旁的侍女想要将她扶起,可都被她推开。只顾扶着棺木,止不住的流泪。
不知过了多久,她方才渐渐的缓过神来,冷静了数分,望着他轻轻的说:“对不起……”就算他已经再都听不到了,辛夷还是不住的模糊低语:“二哥……对不起……”
可纵使再如何自责都没有用了,这一次,是他抛弃她了……是他……
再也不会回来了。
辛夷此时被婢女拉了开,可依旧是瘫软着身子,看着棺木中残破的尸首,两行清泪缓缓地滑下脸颊。一时间竟无法言语,只顾愣愣的望着他,口中还不断地念叨着:二哥……二哥。
很想将亏欠他的一切都还给他,但辛夷却明了,这一切都已是奢望。自己欠他的太多,她觉得自己近乎要沉溺在自责和愧疚当中再都无法喘息。
“二哥……辛夷不走了,就在这陪着你……陪着你。”她望着他溃烂的尸身,木讷的重复,一遍又一遍,尽管他也许早就听不到了。她也只能借此来缓解心中的压抑,似乎如此便能让她心中的内疚减轻些许。
换上一袭白衣素缟,跪在灵堂当中,只是看着他的棺木痴痴的发呆。
易北辰这一遭是为国捐躯,皇帝又追封他为正四品上的忠武将军。还送来了匾额和金银,来做为安抚。
可那又怎样呢,再给死人多高的殊荣,又能有什么用,只不过是看个样子罢了。
辛夷在头一回意识到,这金银或许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东西了,它能买来什么呢?若可以的话,她宁愿什么都不要,只希望易北辰能活着回来。
就算她不甚喜欢那个人,就算他曾经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但他好歹都是自己的丈夫啊。
够了……一切都够了。
辛夷看着那摇曳的白蜡火光,如此想着。
什么朝廷上的事情,与她又有何干呢?谁做皇帝……和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她什么都不愿想了,只是希望这样一直为他守着寡,以后,这一生……就这么过了吧。
如此浑噩的又过了三日,也该送他的遗骨返回故乡了。
回去吧,回到冀州去,回到最初的那个年月,回到……一切的起点。也许卓辛夷的一生,也本该就是这样的,弯弯绕绕的到了最后,竟都是一样的结果。
奴仆们为她打点好了行装,易北游也赶来,得一并送他回去。因为易北辰阵亡的缘故,他身为大哥,少说也得守上几个月的丧期才能重新回京中来。不过由他来打点事宜,辛夷也好算能省心许多。而正当辛夷要上车去的时候,却又有人策马而来,阻住了她的脚步。
易北游见了来人却并未阻拦,也打点好了下人,说是领车队先行一步,待她过会儿再追将上来。
若是先前,或许辛夷还会感慨一句易家大哥的贴心,但这个时候,她却觉得这样的做法,已经全然没有必要了。
她没有看匆匆赶来的男子,而是退后了三步,拉开二人的距离。
沐方锦靠近一步,她便退后一步,直到他放弃了,乖乖在原位站定,她也顿住了脚跟,垂着头不看他。“师兄若是有什么话,但说便是,妾身这就要送夫君回家去,耽搁不了太久。”
他重重的呼了一口气:“辛夷,为何突然对我如此冷淡?”
“先前是我太冒失,所以才会惹他生气,所以这次我一定谨遵妇道,再不敢逾界,也请师兄体谅。”
“看来你这次是铁了心的……预备为他守寡了?”沐方锦低声说:“我本以为你得知他的死讯,不会冲动得如此……我听说你在见到他尸身的时候,险些哭得晕倒过去,这可是真的么?”
辛夷垂着头不语,只是咬了咬下唇。
“你仿佛又瘦了些,还是保重身子要紧。”
“与其关心一个守着寡的寡妇,不如好好关心一下自己。妾身再怎样,这辈子都是别人的女人了。”她的语调格外平静,静如死水:“师兄,也请自重。”
他的眉头紧了紧:“辛夷,听你这话,你难不成真的准备为他守一辈子寡!?你才十七岁……才十七岁啊!你就这么认了要一辈子孤苦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