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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五三章 契丹心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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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宋夏之战,牵一发而动全身是必然的。

北宋时期西北的形势就是这样错综复杂,除了吐蕃和西夏之外,辽国同样在这里有着超强实力和深远影响,是这一地区重要的政治和军事力量。

如果单纯以军事实力来论的话,当时的东亚最厉害的强国可能就是契丹人的辽国了。

虽说宋军实力不弱,可是因为赵家皇帝防备武人的体制问题,尤其是为了制衡,兵不知将,将不知兵的状态下,战斗力发挥着实很有限。在作战中屡屡出现问题,多有不及,具体战事的结果上也处于劣势,至于战例就不胜枚举了,比如太宗皇帝士气的高粱河惨败……

以至于终北宋一朝在对外方面始终很窝囊,积贫积弱之名一直未曾改观。

西北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辽国不可能不知道,即便是没有直接牵连进来,却也是有影响和利害关系的。东方各国彼此之间本来就是相互制约,相互利用和牵制的,维持着一个似乎有些畸形的平衡。不管是哪一方出点了问题,这个制衡不说是完全失去平衡,但至少动摇是必然的。

辽国很强大,甚至最初也动过灭亡宋朝,继而称霸天下的想法,可实际上却并未成功。早在耶律德光时期,辽国灭了后晋石敬瑭,占领了中原之地,甚至已经进了汴京城了,最终却还是撤退了。

至于原因,一来是中原之地对于游牧的契丹人意义不是那么重要,用契丹人的话说。尽管这里很好。可就是没有草原。吸引力自然也就弱了。二来,契丹也没有足够实力掌控中原之地,后汉的刘知远已经兵起河东,耶律德光为了避免麻烦,不得已只能撤退回去。

后来宋太宗一心想要收复幽云十六州,大军北伐,最终高粱河一战,因为宋太宗战略上的一些失误。以及部将之间的配合不利。最终失败,令人唏嘘不已,成为千古憾事。十多万大军葬身幽州城下,宋太宗本人也身中箭上,将军杨业战死沙场,留下了千古传诵的杨家将的传说。

真宗年间,辽国太后萧绰与圣宗皇帝耶律隆绪也曾经率领大军南征,已经到了黄河岸边,威胁到了汴京。可是澶州一战,宋真宗在寇准的支持下御驾亲征。士气大振,拦住了辽军。结果。双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势均力敌的局面。辽国无灭宋之实力,宋朝也无力收复实力,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最终只得以和谈了解,签订了澶渊之盟。宋朝以奉送岁币的方式买和平,和辽国以兄弟之国相称,维持了了相对的和平局面。不过吃亏的是宋朝,辽国相对来说是处于优势地位的,至少每年平白无故地得到了许多的岁币。

辽国也因此奠定了东方第一大国的地位,影响力也更大。吐蕃因为地处偏远,实力相对弱小,参与到诸国之战的斗争和利益纠葛并不多。虽说他们的实力是第四大国,也一直都以东方第四大国自居。可到底因为出头参与大事的频率太少,并未排的上号。

倒是宋、辽、西夏三大国的关系比较复杂。

三国之间互相都有攻伐,不过相对来说,处于劣势或者说战事比较多的是宋朝。辽和西夏之间虽然也有战争,也有纷争,但毕竟是少数。两国倒是都和宋朝处于敌对关系,常有战事。最为明显的原因就是因为宋朝的中原和江南富庶繁华,让草原游牧民族眼红,想要通过战争的方式巧取豪夺。

相对来说,辽国和西夏的关系还算不错,至少处在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因为辽国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西夏来牵制宋朝,要知道相对来说北宋的第一边患是西夏,党项人给宋朝造成的危害远远超过了契丹人。

相对来说,宋夏之战开战的次数也更多,因为西夏存在,几乎牵制了宋朝半数的兵力,以及大量的人力和物力。换个说法,要是没有了西夏,宋朝就可以腾出手来,积蓄所有的力量来对付辽国。

宋朝一旦占据了西北之地,得到了养马之地,宋军的战斗力也会大大增加。如此一来,宋朝对付辽国的实力会增加两倍以上,这绝对是辽国所难以承受的。彼此之间本来就势均力敌,辽国之时略微占据上风,故而也不太能经得起折腾。

再者,没有了西夏这个心腹大患,宋朝人的目光将会紧紧盯着幽云十六州,这个对中原人而言的奇耻大辱。要知道燕山以北大部分是草原山地,相对来说幽云十六州所在之地是平原,是富庶的农业区,也是辽国比较繁华的所在。说句实在话,如果契丹不是得到了幽云十六州,实力壮大绝对不会这么快。一旦失去了,实力也必然会大损失好大一部分。一得一失之间,由强转弱的不在少数。

毫不夸张的地说,辽国人所谓的南京幽州已经超过了他们本来的都城上京,人口不相上下,城市和商业却更为繁荣。燕山是一道屏障,也是一把尖刀,一盆悬在宋朝头顶的沸水,是对宋朝最大的威胁,辽国必须要紧紧握在手中,所以辽国人无论如何是绝对不愿意放弃幽云十六州的。

除了绝对的武力死守防备之外,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宋朝无暇顾及。所以西夏的存在辽国而言是好事一件,是对宋朝最大,而且是最有效的牵制。正是因此,他们在某些时候也刻意地支持西夏。一旦宋朝和西夏的关系趋于紧张的时候,辽国就会对西夏国主进行册封,予以声援。

宋朝也不乏有识之士,已经看出了这以问题所在,也提出了问题的解决方案。比如王安石就认定,想要击败辽国,就必须要击败西夏断其右臂。当然需要从河湟吐蕃开始……

想要恢复汉唐旧日疆域的王相公已经看透了问题所在。也已经着实开始解决……

当然了。或许有人会说,如果辽国直接占据了西夏所在的河套之地,实力会更加壮大,成为横贯东西,雄踞北方的超级大国。从而全方位逼迫宋朝,至少在宋辽作战方面肯定更加厉害,占据全面的主动。

不过事情绝对不会如同想象的这般容易,很多时候总有许多意想不到。

辽主也很清楚。西夏本身就是一匹凶狠勇猛的西北狼,国内代带甲勇士数十万,且大都是战斗力很强的精锐。何况李氏已经西北经营了数百年之久,从最初的定难五州到现在疆域数千里的西夏国,可谓根基深厚。

想要吞下去是要付出极为惨重代价的,成功与否很难说。很有可能吃不到肉,可能还会沾上一身腥味,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事情谁也不想做。

实力不足,做不到是一方面,何况宋朝也是绝对不会容许出现这样的局面。辽国有自知之明,也不想做这种不划算的事情。故而历朝历代的辽主。根本没有动过这样不理智的念头。三国之见,彼此相互征战,彼此之间相互制约,这样的局势也就一直维持着。

当年东汉之后魏蜀吴三国的情况十分相似。只是辽国的实力根本达不到当年魏国的水平,所以些许事情注定了不会有非分之想。

对于西夏而言,他们和宋朝存在着天然敌对关系。西夏人想要独立,在名义上完全脱离宋朝的是不行的,固执而且爱面子的宋朝士大夫绝对不会同意,这是最为根本的矛盾。当年李元昊曾经为此做出过尝试,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了。

即便是宋朝默认了西夏事实上的独立,可很多时候因为利益冲突,以及经济方面的原因,摩擦不断,战争是不可避免的。

西夏的军事力量看似强大,军队十分精锐,可到底只是西北边陲的一个小国,在国家实力方面是无法和宋朝相比的。如此情况下,西夏单纯想要依靠自身力量去对抗宋朝会很吃力,不管出于哪方面的考虑,和宋朝维持一个相对稳定的关系总是没错的。

当然了,宋朝关系不和的时候,接受辽国的册封,并且与之保持合作关系都是很必要的。甚至连李元昊临死的时候都有遗言,西夏想要安稳存在,就必须要拿到宋辽两国的册封,与两国保持良好关系。说白了,西夏和河湟吐蕃一样,也是想要在宋辽之间左右逢源。

李元昊强势了一辈子,直接登基为大夏国皇帝,反叛宋朝,戎马征战一生,可谓十分强势。最终能有这样的体会,完全是血的教训。后面即位的李谅祚年纪幼小,又经历了没藏讹庞之乱,而今的皇帝李秉常也是个小娃儿。西夏两人国君年纪幼小,注定了实力远不如李元昊时期,故而国策上就一直没有改变。

在这个三国“乱”战的局势中,不同的是,西夏本身的实力更强一些,故而在这个过程中,自主性也就更强,可以获得更多的利益,对任何一方的依赖性不是太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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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西夏对宋朝出兵作战,并未主动知会辽国。

毕竟他们在前不久刚刚接受了宋朝皇帝的册封,相当于是背弃了辽国,虽说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十分平常。可一旦发生,确实让辽国颜面受损,有些尴尬。

因为时间很短,宋夏又起了冲突,西夏来不及与辽国缓和关系,只得同时开罪了两个大宗主国。西夏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暂时吃个哑巴亏,并未主动知会辽国。其实对于他们而言,请求辽国从东线策应是很好的计谋,可而今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

终究只是一个形式,不管西夏是否知会,辽国肯定知道消息,并且一直关注着局势的发展和变化。

幽州城,耶律乙辛站在城头,放眼向南方看去,轻声道:“南朝锦绣山河,多好啊!”

“赵王殿下可是想着将来有一天,我契丹铁骑南下饮马黄河?”身后一个人沉声问道。

耶律乙辛没有回头,只是默默地凝望着南方。轻声道:“何止是我一个人。想来凡是有抱负的大辽勇士都有这样的想法。可是我们想又有什么用呢?陛下没有心思,一切都是枉然。”

说完之后,耶律乙辛轻叹一声,仿佛很是失望,眼神之中又有些许无以名状的东西,很是复杂。

身后那人低声道:“是啊,陛下只顾着捺钵行猎,哪里有圣宗皇帝的雄图伟略?若非有赵王殿下在。只怕朝政就要一塌糊涂了,前边南朝仁宗皇帝在的时候,陛下还礼敬有佳,当真是少有的和睦啊!”听着明明是一句褒奖之语,可仔细一琢磨却有那么一股子酸涩,显然是在说反话,是多有不满。

耶律乙辛嘴角一抽,淡淡笑道:“说来也巧,当真是有意思,难得两国的皇帝都这么仁慈。当真是百年少有!不过听说南朝而今的皇帝赵顼那小子,很不安分啊!”

“南朝似乎出了个好苗子啊……不过。让他折腾去吧,赵光义当年都惨败而归了,他能怎么样?南朝皇帝而今可是一代不如一代……哼!南朝想要胜过大宋简直是痴人说梦!”身后之人显然是不把赵顼放在眼里,只是不知道弯是因为敌对关系的狂妄,还是有理有据的不看好。

耶律乙辛沉默片刻,轻声道:“我们大辽国也有个不错的好苗子啊!”

身后那人很清楚,他们的赵王大人言下之意是什么人。

耶律乙辛这次南来幽州是有任务的,是为了陪伴太子耶律浚巡查南京。耶律浚已经十三四岁了,本身就天资聪颖的他而今变得更为优秀,表现很是不错,无论是胆识和谋略都比耶律洪基强许多。

辽国国内目前是一致看好耶律浚,认定了太子会是辽国的中兴之主,甚至可以与圣宗耶律隆绪相媲美。按理说这是一件好事,可是耶律乙辛却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耶律洪基正是在外捺钵行猎,无心政事,辅政的赵王耶律乙辛俨然成为辽国第一号实权人物,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力这东西是有魔力的,一旦接触之后怎么愿意轻易放弃?

耶律乙辛如今就很享受这种感觉,根本不愿意放手,也不希望权力受到丝毫的损伤。但是太子耶律浚逐渐长大,表现的十分优秀,已经开始逐渐的参与到政事之中。首先一个,如此一来,他耶律乙辛的权力必然被分摊了许多,重要性也在下降,大权独揽的时代可能会过去。

二来,耶律浚在很多方面的见解和自己不同,让他很难做,处境越发的有些艰难。耶律浚对他的态度也说不上好,隐约之间让耶律乙辛产生了一种危急感。与未来储君争夺权力是很危险的,一旦将来储君登上皇位,自己无疑会是对皇权有危险的人。何况耶律浚对自己态度并不好,甚至还有些许厌恶。

这就更为可怕了,迷恋权力的耶律乙辛很害怕,很害怕太子长大的那一天。尽管他有意想要与耶律浚搞好关系,可是成效似乎很一般,没有太多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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