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六听自家侯爷的口气,是留下海升的性命了,他当即松了口气,连忙磕头谢恩道:“是,多谢侯爷开恩,多谢侯爷开恩。”
“如今本侯也落得众叛亲离了,杨六,你说本侯如此做,到底值不值?那个人……他真的会答应本侯的要求吗?或许双雪说得对……陈夙……对宁家不薄,兴许陈夙做皇帝,宁家更能长久不衰,但是杨六……三年前我已出手,若是被陈夙知晓,我宁家便有灭顶之灾,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别无选择了。”宁振远说到此重重的叹息了一声。
三年前,是他亲自设计一切将陈夙拉下皇位,害的陈夙成为俘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如今即使他已有悔意,却是无法回头了,他若是帮了陈夙,日后陈夙知晓从前的事儿,宁家便毁于一旦了。
“那人也是侯爷的血脉至亲,他不会出尔反尔的,没有侯爷,他不会有今日,侯爷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宁家的未来,侯爷无须自责。”知道所有秘密的人非常少,而杨六绝对是宁振远最信任的人,因此他什么都知道。
他从幼年时就跟着宁振远了,在他身边做小厮,做书童,做陪读,一步步成为宁振远的心腹,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主子的事儿,他一清二楚。
“可是……这一切,我都无法和越儿说,无法和夫人说,无法告诉双雪,他们……。”宁振远说到此竟有些哽咽。
杨六见了非常震动,他知道自家侯爷绝对是跳汉子,这么多年来从未被任何事儿打倒,做事儿从来都是无比果决的,为了宁家他牺牲了许多,如今被家人如此误解,心里的痛苦可想而知。
“侯爷,奴才知道……侯爷最疼的便是三公子,侯爷和三公子闹翻,上奏朝廷夺了他的世子之位,实际上是要保护三公子,夫人立刻,侯爷没有阻拦……何尝不是保护夫人呢,还有三小姐……侯爷都是为了保护他们才如此做的,他们总有一日会明白的。”杨六连忙劝说道。
“是啊……那人虽是我的血脉至亲……可……凡事都有个万一……万一他得到天下后撕破我和他之间的约定,那我宁家岂不是危险?我这么做,都是为了宁家,都是为了越儿他们,杨六……本侯无悔。”宁振远听了杨六的话,只觉得心中的憋屈和难受消散了许多,有些事儿,长期憋在心里一个人承受,的确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
“对了侯爷,奴才有一事禀奏。”杨六想了想后,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妥,便低声说道。
“你说。”宁振远觉得心情好了许多,脸色也没有方才那么难看了。
“方才三小姐说……绝不会让王爷再伤害西南王了,奴才怕……怕三小姐将今日之事告诉了西南王,节外生枝啊。”杨六颤声禀道。
他是宁振远的心腹,也知道陈夙并非真的痴傻,所以才对此事格外上心。
“不错……双雪多年前进京陪伴她姐姐时就对陈夙一见倾心,当时就想嫁进宫为妃,是本侯阻拦了她,如今她嫁给了陈夙,自然一心向着陈夙,而陈夙又是聪明人,他若是知道本侯支持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指不定……就会顺藤摸瓜去查三年前的事儿……杨六,你立即带人去把双雪追回来……带她回侯府,日后没有本侯的吩咐,她和她身边的人都不许离开她住的院子,决不能让她把方才的事儿告诉陈夙。”宁振远绝对是一个心疼儿女的好父亲,所以他根本没想过要把宁双雪看管起来,只觉得女儿任性了些,却不是大事,但是如今听杨六一说,他觉得以女儿的性子,肯定会告诉陈夙,所以也就重视起来。
“是,奴才这就去。”杨六连忙应了一声,便要追出去。
“不成……不能让她住在府里,万一陈夙觉察到了什么异常,非要带走她呢?她现在可是陈夙的侧妃,被困在娘家于情于理不合,将双雪带到边城密室中去看管起来……记住了,吃穿用度都给最好的,决不能委屈她,告诉她,用不了几个月,大局一定,我便放她出来。”宁振远也不想把女儿关起来,可为防节外生枝,他只能如此。
“是,奴才遵命。”杨六闻言连连点头,也不敢耽搁,立即飞奔出去,招呼了十来个亲卫便往军营外狂奔而去。
而宁双雪呢,从军营里出来后,她也没有去换衣裳了,擦干眼泪后便快步往西南王府跑去,她要把这一切告诉表哥陈夙,直觉告诉她,父亲绝不会轻易饶了表哥,说什么日后她能做表哥的王妃,和表哥一起过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日子,都是骗人的。
“主子,主子……。”绿果也不要命的狂奔起来,追上了宁双雪。
“主子您怎么了。”绿果被宁双雪的样子吓了一跳。
“没事,回王府吧。”宁双雪看了绿果一眼,快步往王府的方向走去。
“主子,我方才出来的时候看见杨六叔吩咐亲卫们将我哥哥押走了,他会不会出事?”绿果心中十分担忧,生怕自己的哥哥出事。
“不会的,他是我宁家的家生子,父亲对自家人一向宽宏一些,再则……你和你哥哥那时候离得远,没有听到我和父亲说话,你哥哥不会死的。”宁双雪说到此微微顿了顿,大约是直觉吧,她下意识的往后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不远处杨六叔正带着亲卫往这边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