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一战,自己一方,包括新飓风队、秦义的部队总共伤亡六七百人。活着的、负伤的,只要是没出城的,肯定也会被鬼子抓捕。或许,那些被捕的兄弟姐妹,仍然会被当成“马路大”,关进鬼子的细菌基地里。
真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啊!
所以,陈洋至今不敢问陶俨和鲁西北是怎么活着出城的?
剩下的同志呢?
剩下的弟兄呢?
他根本不敢问。
他也不敢过多的想像!
现在,如何找到最近距离的飞机,把渡边、抗毒血清和相关资料空运到重庆去,成为陈洋最紧迫的任务了。郑品趴在方向盘上眯了一会,便抓过一把MP40,推门下车,东张西望,寻找陈洋的下落。在这里,她唯一熟悉的人便是陈洋,也可以说她唯一的亲人便是陈洋了。
郑品提枪东张西望一会,走了一会,忽然发现山边一株大树下,有哭泣声传来,便推弹上膛,端枪而来。
她发现陈洋在捂嘴在哭泣,便关上保险,跑步过来,长叹了一声:“唉!”便坐在陈洋身旁,倚靠在陈洋的臂膀上。或许,郑品几个漂亮在上海极司菲尔路55号院子里,就已经与陈洋亲昵习惯了。此时此刻,她知道陈洋在哭什么,却也不知道如何安慰陈洋。
牺牲在光华门内的那些美丽姑娘,都是她和陈洋共同的亲人。同样的亲人,如何安慰?陈洋抬起泪眼,侧身望着她。郑品已经是泪雨纷飞。她虽然没问陈洋什么,但是,她知道陈洋哭什么!她心头阵疼,难过异常。霍建玲是她的上司,女子中队长。
其他的姑娘如卢娇、赵云、春月、夏月、秋月都是她相伴几年的好姐妹,尤其是卢娇和赵云,还和她一起经商赚钱。那些一起出生入死的日子,一起打鬼子的快乐日子,一起在金装美人公司忙忙碌碌的日子,一起到红玫瑰表演时装的无数个夜晚。
记忆像是被洪水冲开的闸门,洪峰奔腾而来,易放难收。
陈洋掏出手帕,为她拭泪。
他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然后,他为自己拭泪。他收起手帕,站起身来,说道:“妹子,不好意思,哥要去尿尿。你歇会。”他说罢,把MP40放在郑品怀里。“呵呵!”郑品被逗乐了,破涕而笑,梨花带雨,楚楚动人,一度苍白的脸,泛红起来。
陈洋起身,拔出刺刀,挥刀砍着那些枝丫歪草,回头看看,没发现有人盯着,便脱裤子尿尿。然后,他又跑到溪涧里洗手,捧水洗脸,清醒清醒脑子,再站起身来,却发现了鬼子。他急提起裤子,系好皮带,躬身小跑回来,一手牵起郑品,说道:“妹子,有鬼子,快跑!”
“啊?”郑品低声惊叫,纤纤玉手颤颤的,虽然不是第一次握着陈洋的手,但是,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现在处于极端危险的情况下,她的心也是对陈洋怀有一种奇异的感情。
她跌跌撞撞的跟着陈洋跑。
两人躬身跑过来。
陈洋又大声说道:“老陶,背好电台,你和远都、杨兰押着渡边先走。记住保护好远都和杨兰,他们俩是我聘请过来的医生,不是咱们的特工人员。快上车!快跑!有鬼子,快跑!其他人,随我阻击鬼子,快!各找掩体。快!”
众人纷纷转身,果然发现了鬼子和伪军,而且,四周都有鬼子和伪军包抄而来。陶俨感动地说道:“陈洋,你现在是我领导,你先带队跑,其他人留下陪我阻击鬼子。”
陈洋吼道:“老陶,别争了,你快去高河埠。快!郑品妹妹,你往公路下面伏击,系好绳子,呆会接应我们。小琴妹妹,你上树,狙击鬼子指挥。其他人,跟我来。”他说罢,把刺刀别回腰间,从郑品手中抢过一把MP40,转身就跑,迎面冲向那些鬼子。
他忽然趴在草地上,就扣动板机。
“哒哒哒……”
“啊啊啊……”
鬼子猝不及防,纷纷中弹而倒,血溅而亡。
那些花花草草瞬间被鬼子的血水染红。
鬼子急急趴下,指挥伪军冲锋当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