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妈说着,转身瞥了一眼常氏,道:“咱们做下人的,主子们有话说的时候,怎么能自己个儿想说什么就说什么?我们太夫人对府里的事一直都是全部摊手什么都不干涉了的,这话我也没必要跟您二位强调,我就想说一句——连我们太夫人都不干涉的事,您就更不好干涉了吧?”
李妈妈这句可算是一针见血,原本周围的听客只是觉得这莫夫人上不得台面不懂规矩到可笑的地步,但是经这李妈妈三言两语一提,周围的听客立即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这莫夫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提人家苏府内务掌事之事,她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谁掌事谁不掌事,对她有什么好处?
而李妈妈看着莫夫人和常氏无地自容的样子,轻轻的哼了一声,淡笑着又道:“今天大家齐聚一堂,是因为玉华寺的观音忏,广大善信本着我佛慈悲的心怀来此地诵经,这次观音忏是莫夫人您安排张罗的,我们太夫人多年来一直在府内的佛堂,今次而来主要是因为要给玉兔开光,这本来是随时都可以过来的,也不一定我们太夫人亲自到来,不过是看在莫夫人一片诚意,才行了这个方便。太夫人一路上还很欣慰地说莫夫人您也感受到了佛法无边,却是没想到这才诵了第一程经文,就听到了这么些世俗之事,莫夫人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这里是佛门清净之地,红尘之事就应该在红尘丈外再议,而这个道理莫夫人心里一定明白。”她说着,眼睛盯着莫夫人。
莫夫人听见李妈妈为自己转弯,连连点头称是。不忘陪着笑脸,然则她还来不及开口,李妈妈又笑了:“只是老身也很想不明白,莫夫人既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为什么还要在菩萨面前说这些俗事,那就很难不忘他人揣测莫夫人您的用意了。”
李妈妈与莫夫人和常氏针锋相对,而且是占尽了上风毫不留情。在场的没有一个人不明白李妈妈和苏太夫人的用意。也都清楚了莫夫人心里怀揣的是什么用意,不由的都沉默了下来,目光皆是盯着莫夫人。让莫夫人觉得盯着自己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扎的不能呼吸。
大家都在看着她,不由的都想到了她之前一直是巴结着苏青的,但是苏青有好一阵子也没有搭理过她了,不由的都在猜想着她是不是又想着把苏青给巴结上。才这么大费周章的在苏太夫人面前反复提着苏府里掌事的事,大家看着她。很想知道她会怎么说——若说之前莫夫人巴结苏青,是情有可原的,那时候苏青掌苏、孔两家事务,而现在。若说莫家想和苏青攀上关系之后做些对莫家有利的事,那就是男人们生意上的事了,关于这一点。大家也是心里有底的。
孔家现在到底是个什么境况,谁也摸不准。孔家会照拂莫家?
莫夫人心中只有急。
这不是她想要的局面,这也不是她能控制得了的局面。
她虽然笨,但是并不傻,苏太夫人和李妈妈的话句句扎中她,她心里自然是明白人家这不是歪打正着,而是确实看穿了她,真人面前再说假话,那就是傻上加傻,顶着李妈妈这么砸下来的一个大帽子,她压的喘不过来气,而周围人在想着什么,她也多少从那些眼神上感觉得出来。
其实她没指望着凭着自己几句话就能一次办成这件事,只是想给苏太夫人做一个引导——这也是之前程松给她说过的。
她不是非要苏太夫人一句准话,只要苏太夫人听进去她的引导就够了,苏太夫人惦记着这事,回头再看看苏青的表现得体,再由苏青在苏太夫人面前多讨好讨好什么的,这事情就能成了。
“这……”莫夫人当即就结巴了起来。
她和常氏两人已经是被李妈妈的话给逼到了走投无路之地,两人半点急智都无,一个字也对不上来,而就在莫夫人大脑一片空白之时,她的丫环突然跑了进来,也没留意殿内诡异的气氛,上前就悄声的把莫夫人拉到了一边,在她耳边低语道:“夫人,糟了糟了,刚才府里来人传话,有人抬着马氏的尸首到咱们府里大闹了……”
莫夫人之前就觉得如坐针毡,然而此时才知道什么是如遭雷击,她的腿立即软了,要不是常氏和那丫头及时扶了她,她当即就要瘫坐在地了。
众人一直盯着她会怎么应对,看见此状皆是心头各自一跳。
那丫环连忙小声唤着“夫人”,一边就急着等着莫夫人想法子。
莫夫人的心快从嗓子眼儿跳出来了,额头冷汗密布。
明明已经叮嘱也打点过了,为什么马氏死的事还会传出来?
而且还闹到了自己家门前?
那丫环在她耳边续道:“是她的干儿子,也在田庄里做事的,是个叫福头的,口口声声要为马氏申冤,披麻戴孝的在府门前大哭大闹,老爷这会子应该已经赶回去了,您看这可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