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他终于说出来了。可是，知道真相的她心情反而沉重了起来。
有个女人为了他失去了做母亲的权利，他对她有责任，也许是他这辈子心中永远的伤。
那天晚上她问他，“如果一早知道林语曦怀了你的孩子，你会和别的女人结婚吗？”
他沉默了很久，接着低沉的声音说，“当年，只要她不离开，即便没怀我的孩子，我也不会娶别的女人。至少会挣扎犹豫。”
叶梦又问，“你还爱她吗？”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更多的是亏欠。”
之前，莫绍庭偶尔接到林语曦的电话，总会躲着叶梦。现在坦白了一切，他什么都会告诉叶梦。
他和林语曦的通话还不少，大多是业务上的事。他坦坦荡荡的告诉叶梦，叶梦反倒不好说什么。只是每每看到他们打电话，心里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天叶梦刚下班就接到了莫绍庭的电话，他在那头对她说，“下班自己回家，我有点事不去接你，晚上自己炒几个菜吃，食材都在冰箱里。”
叶梦随口问了一句，“你有什么事吗？”
“今天林语曦过来签合约，差点晕倒在我办公室，我送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让江睿陪她去不行吗？”
“江睿去忙别的事了。”
叶梦竟无言以对。
挂了电话，叶梦自己回了家。打开冰箱，里头全是食材。
她炒了几个菜，煮了饭，两人的份量。
做好饭菜，给他打电话，莫绍庭很快就接了，声音很小，像是压着嗓子在说话，“什么事？”
“回来吃饭吗？”
“段弈风说她刚回国，有点水土不服，我在陪她输液，可能需要些时间，你自己吃吧，我在医院随便吃点。”
挂了电话，面对正冒着热气的饭菜，叶梦一点胃口也没有。托着下巴发呆，心里不知想些什么，很难受。
她把菜全倒了，连着碗一起。
给向薇打电话，那头很吵，她正在外头吃饭。
“薇薇，我请你喝咖啡。”
“可是我这边有饭局……算了，你难得约我，还是以你为主吧，我现在过去接你。”
挂了电话，叶梦简单的打扮了一下。
——
医院那边，段弈风很是意外，这人竟然带着个女人来输液，这个女人还不是叶梦。
他偷偷的给江睿打电话，江睿在那头火气很大，发脾气说，“那是莫先生的前女友，我看是被莫先生的家人收买了，出现得可真是时候。”
“叶梦知道吗？”
“叶梦就是个傻瓜！”
江睿气得把电话给撂了。
莫绍庭打完电话发现病床上的林语曦醒了，林语曦挣扎着坐起身，莫绍庭连忙走过去把她扶了起来。
“我打电话吵到你了，很抱歉。”
林语曦摇头，“我只是水土不服而已，何必兴师动众的给我弄了个高干病房，很贵的吧。”
“这些你不用操心，把身体养好。”
林语曦望着窗外，视线有些迷茫，“自从那年小产，没好好做小月子，身体一直不好，体质越来越差。女人啊，还真是，无论何时都得好好照顾自己。”
莫绍庭抿紧了唇。
“你这样照顾我，你女朋友不会吃醋吗？”
“我已经跟她说清楚了，她虽然有些任性，可还是很善良的，不会生气。”
“真好！善良的女孩运气不会差。遇到了你，她真幸福。我这辈子也没做过啥亏心事，一直本本分分的生活，不知命怎会如此之差。”
莫绍庭深吸一口气，她原本是个简单的女孩，可以找个疼她爱她的男人，可是遇到了他，他几乎完全毁掉了她。这年头，有几个男人，几个家庭能够接受女人不能生育。
“放心吧，我会照顾你的。”
林语曦笑着摆摆手，“不用，我不想影响到你和你女朋友的感情。”
——
向薇接到叶梦，抱怨说，“我的夜生活刚刚开始，就被你给破坏了。说吧，你要怎么补偿我？”
叶梦顺着她的话开玩笑，“你想我怎么补偿你？”
“带我去见叶仲谦。”
叶梦轻叹一口气，认真的说，“薇薇，放弃吧。”
向薇笑笑，没有说话。
两人去了家咖啡厅，点了些甜点和咖啡。
向薇开门见山的问，“是不是遇到烦心的事？跟你家老莫有矛盾。”
叶梦一边用勺子搅拌着杯中的卡布奇诺，一边淡淡的把最近发生的事一股脑的倾吐了出来。
向薇听了反应很大，非常激动。
“那女人怎么这么贱？都分手了，还死缠烂打，这不是明摆着想重归于好吗？老莫怎么回事？把你当什么了。梦梦我告诉你，老莫最狡猾，他在利用你的善良，他知道你心软，跟你坦白，你就没理由生气了。我提醒你，你再这样纵容下去，老莫迟早回到那女人身边。”
叶梦搅拌咖啡的速度越来越快，心情也越发的烦躁。
“梦梦，你别跟咖啡过不去。跟老莫说清楚，两个只能选一个，别干脚踏两只船这种事。如果选择了你，就得跟那女人断干净。现在这社会这种事多了去了，谁规定分手了，流产过，就得一辈子负责。”
“可是她没了生育能力。”
“对，这的确值得同情，可换句话说，她自己就没责任吗？在男人还没确定要娶你的时候，让自己怀孕，那是她对自己不负责任。梦梦，你别傻了，那女人突然回来一定是有阴谋的。你是不是不好意思去找她，我帮你去找她，跟她把话说清楚，太贱了。”
叶梦无精打采的趴在桌上。
“别低落了，跟老莫把话说清楚，女人，可不能这样委屈了自己。”
莫绍庭给她打电话时，叶梦还在咖啡厅。
他在那头问，“在哪儿呢？”
“我跟薇薇在外面喝咖啡。”
“这么晚还不回家！”他有些抱怨的语气，“在哪儿？我去接你。”
“不用了，薇薇一会儿送我回家。”
挂了电话，她催向薇离开。
向薇盯着她，不停的叹息。
“怎么了？”
向薇摇头，“梦梦，我发现你每次投入到一段感情中时，总会让自己越来越卑微。当年和顾子渊也是，越来越上心，也越来越卑微。”
——
向薇把叶梦送回公寓，看到莫绍庭站在路灯下等她，向薇松了安全带，嚷道，“我要下去骂他，给你出气，哪有这样欺负人的。”
叶梦赶紧阻止她，向薇脾气火爆，可是什么都能做出来的。
“薇薇，我只是有些事情憋在心里难受，今天说出来就好多了。你别去找林语曦，别让我难堪。”
向薇恨铁不成钢，没好气的说道，“你若不想我去找她，下次受了委屈别告诉我，我可见不得你受委屈，这笔仇肯定是得报的。”
“好了，她也挺可怜的。”
叶梦下了车，走到莫绍庭身边。
他没再斥她，轻轻揽住她的肩头，问，“晚饭吃了什么？”
“跟薇薇在外面随便吃了点。”
在他怀里，她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女性香水味。他说林语曦在他的办公室差点晕倒，她想他一定也是像这样把林语曦抱到医院的吧。
到了公寓，他问她，“饿不饿？我帮你弄点吃的。”
“不用，我吃得很饱。”
叶梦一头钻进了卧室。
从浴室出来，莫绍庭已经拿着干净的毛巾准备给她擦头发。叶梦从他手里接过毛巾扔在一边，低低的说了句，“你去洗澡吧，我讨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
莫绍庭似乎有些不悦，可也乖乖的去了浴室。
叶梦自己把头发擦干吹干上了床，莫绍庭没一会儿也上了床，习惯性的伸手去抱她，叶梦拂开了。
他凑过去，在她耳边磨蹭着，“生气了？我只是陪她去了下医院，什么也没做。”
叶梦烦躁的推开他，“别碰我，我累了。”
莫绍庭坐起身，低沉的声音认真的说，“有些事情我不愿跟你说实话，就怕你像现在这样，为了一点点小事生气，斤斤计较。她已经很可怜了，哪怕是作为朋友朋友，帮助她也是应该的。何况她变成这样，我有责任。”
叶梦突然火了，怒吼，“你那么喜欢担责任，和她在一起得了。我身体好得很，有正常的生育能力，我还可以找到好男人。她没人要了，你去要了。”
莫绍庭幽深的眸子变得越发深邃。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缓解心中的怒火。
时间好似就这样静止了，四目相对，满是火药味。
莫绍庭抑制住怒意，低低说了句，“睡觉吧，不早了。”
她再也无法和他同床共枕，淡淡的说了句，“你睡吧，我突然想起工作还没做好。”
她下了床，走出卧室，去了书房。
盘膝坐在电脑桌前，看着漆黑的屏幕发呆。
她好似快坚持不下去了。并没有那么大度却要假装大度，是那样的痛苦。她心里清楚得很，这次结束意味着他们之间再没可能，不甘心，也不舍。
那晚，莫绍庭一直没来哄她。不知不觉靠在椅子上睡着了。醒来时却是在床上的。
她拍了拍有些酸痛的额头，洗漱好出去，莫绍庭高大的身影正在厨房做早餐。
莫绍庭回头看了她一眼，吩咐，“去把拖鞋穿起来，过来吃早餐。”
他的语气很轻松，好似昨晚什么事也没发生。
“我不太想吃，没什么胃口，先去上班了。”
他皱眉，“我一早就起来给你煮粥了，吃完开车送你去盛庭。”
“我真的不想吃。”
叶梦回屋换好衣服，准备出门。
莫绍庭挡在了她前面。
“我和林语曦清清白白，对你没有任何隐瞒。如果你不想我们单独见面，下次我把你带着。”
“不必！也许是我无理取闹了，我们还没结婚，本该有属于自己的私生活。”
“叶梦！”莫绍庭冷哼。
“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彼此都好好考虑一下吧。”
叶梦往前走了一步，被他一把扣住，他冷冷的问，“考虑什么？”
叶梦深吸一口气，索性把话说清楚，“我没你想得那么大方，我无法接受你对她的照顾，无论是出于亏欠还是责任。在我和她之间，你只可以选择一个。如果选择我，请你彻底跟她断绝关系，不可以再见面。相反，如果你的选择是她，我会离开，绝不打扰。”
“叶梦，你再说些什么呢？”
“我是认真的，请你好好考虑吧。”
——
江睿见莫绍庭坐在办公室发呆了很久，心里想，他一定又在想林语曦了。他真替叶梦打抱不平。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把莫绍庭拉回了现实，是段弈风打来的。
按下接听键，段弈风在那头问他，“你那朋友今天怎么没来输液，下午我得出门，她要来的话，让她现在过来。”
昨晚莫绍庭跟她说的好好，说好了今天不能陪她，让她自己去医院。
犹豫着还是拨通了她的号码。
林语曦的声音在那头很沙哑。
“今天怎么没去医院？声音怎么了？”
“没什么，嗓子不太舒服。”
“你现在去医院吧，医生在等你。”
“我不去了，觉得身体好多了。”
莫绍庭想了想说，“你在家等我吧，我过去接你。”
他想，也应该借此机会把话说清楚了。
林语曦在那头反应很大，“你别来，我已经没事了，你千万别来。”
“发生什么事了？”
“总之你别来，我不想去医院了。”
说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莫绍庭觉得她有事瞒着，开车到了她的公寓。
敲了敲她公寓的门，林语曦在里头哭着说，“我说了让你别来，你为什么还来？”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开门。”
“我不开，我不想见到你。”
她越这样说，莫绍庭越是想见到人。
“你不开，我找人来开。”
他正要打电话，门开了。林语曦捂着半边脸，低着头。
“脸怎么了？”
莫绍庭移开她的手，白皙的小脸上很鲜明的掌印，还肿得高高的。莫绍庭双眸眯了起来，“是谁？谁干的？”
她把头撇过去，“别问了，你走吧。”
“到底是谁干的？”他低吼。
林语曦低低的说，“她说她是叶梦的朋友，向薇。”
莫绍庭转身离开，开着车子在路上疾驰，给叶梦打电话，打了一路，却没一个接通。
到了盛庭，他直接去了叶梦的杂志社，闯进她的办公室，把人带走。
“莫绍庭，你干嘛？”叶梦毫无防备，用力甩开他的手，却怎么也甩不开。
莫绍庭把她塞进了车里，叶梦郁闷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