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好恨,恨自己。
所谓有因必有果,如果她没有那么整她,也许,这样的事就不会发生。
她好恨啊,好恨自己当日为何没有一刀剁了她。
她承认,当日抓楚嫣的那一刻起就想着利用她回去传假消息,因为她料想,这贱人之所以甘愿受俘,一方面是为了祈天澈,另一方面也是伺机想偷得军情。
如果她当时没有想那么多,将她杀了,今天的事就不会发生!!
“怀瑾……”
虚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怀瑾从自责中回神,看了眼即使痛不欲生了还满脸得意的楚嫣,转身,腕上的天蚕丝也跟着拧了一圈。
“啊!!”尖锐的惨叫划破夜空。
怀瑾面无表情地抽出天蚕丝,众人皆看到天蚕丝抽离的那一刻起,楚嫣心口处形成一个圆的伤口,只差一点点,那个圆就要……掉了。
有些人不敢去看,有些人看到了则是怕得浑身冷汗,吞咽口水。
原来这位姑奶奶看起来不止整人手段了得,连杀人手段都这么……独树一帜。
太可怕了!
不过,也是这女人活该!
“把她绑到山后面去,一刀一刀地给我割,直到她说出解药为止!”
怀瑾说完,丢开手上的天蚕丝,收起满脸煞气,飞奔回心爱的男人身边。
“祈天澈,我在。”她抱着他,使劲地露出笑容。
而原本该死在刀下的楚墨早已吓昏了过去。
“就算……就算你把我千刀万剐,我也没有解药……就算有……我也不会说……我要让你一个人独活……他,陪我共赴黄泉……”
楚嫣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明明已经痛不欲生,口气依然猖狂。
怀瑾想上前割了她的舌头,却被一只大掌轻轻阻止。
顿时,她所有的恨意全消,因为一向温暖的手此刻变得好冰凉。
李培盛递眼色,让人把楚嫣拖到后山去逼供。
“军医,怎么样?”怀瑾用双手去捂他的手,将所有的希望地寄托在把了半天脉的军医身上。
军医已经被她方才那一番形象给吓得心惊胆颤了,退出一步,扑通跪地,抖如筛糠地磕头求饶,“娘娘饶命,小的无能,匕首上的毒是一种烈性毒药,蔓延极快,而且……小的从未见过。”
若换做平时,怀瑾会直接上前拎他的衣领将他揍个半死,可是,眼下,她必须冷静,再冷静。
“李培盛,还愣着干嘛,找璎珞!”怀瑾焦急怒吼,看着脸色越来越黑的男人,心如刀绞。
“奴才已
经派人去找了。”李培盛忙道,事发那一刻,他惊醒过来就立即派人去办了。
若说这位姑奶奶是爷的命,经过方才一事,李培盛也明白,爷也是她的命!
不然,她不会恨成那样,像变了一个人似的,那种毁天灭地的狠与爷如出一辙。
此刻,她一回到爷身边,竟颤抖到无助,甚至连吼他都带哭腔了,可见,她心里有多慌,有多怕失去爷。
祈天澈看着面前这张焦急如焚的脸,他很想抬手抚一抚,抚去那上面的苍白,可是,力不从心。
“怀瑾,你的脸色都比我的还要白了。”他想扯出笑弧,奈何扯不成,反倒黑血不断溢出。
“祈天澈,你别说话……我求你……”怀瑾连忙拿袖子帮他擦掉,紧咬着下唇,不愿让满眶的泪水落下。
不能哭!还不到哭的时候!
“别咬……”祈天澈盯着快要被她咬伤了的唇,有气无力地出声制止。
怀瑾听清他在说什么后,连忙松了贝齿,粉嫩的下唇有着深深的齿痕,齿痕已经充血。
“在还没确定是否楚墨一死你就会魂归本身时,我不能见让楚墨死。”
“我宁可他死,我宁可去博一个未知的结果也不要你死,你明不明白!!”
她真的宁愿自己成孤魂野鬼,也不愿他有事啊。
“别哭……就算不是今日,来日也会如此。”在那把匕首刺入心口,在毒素蔓延全身时,他想,这也许就是那个老人说的因她而来的劫吧。
如果这就是因她而来的劫,他甘之如饴。
至少,这个劫依然还是为她好,而不是他会伤了她的那种。
而且,若这是个劫,也是他自己招惹来的,也连累了她。
“什么意思?”怀瑾听出他话里有话,她明明没有哭!
“唔……”祈天澈吐出一口血,道,“因为,你我之间,若要一个人挨,那个人只许是我。”
“笨蛋,我求你别说了……”怀瑾用手去挡他的嘴,不让他再费力气。
她看向插在他心口上的匕首,“李培盛,把那个军医拎过来!”
李培盛得令,立即把吓软了腿的军医拎来。
“这刀能不能拔?”怀瑾冷声问。
军医不敢看她的脸色,摇头,颤巍巍地说,“这一刀刺得甚深,又是在心口上,听闻皇上的心因常年受累而比常人脆弱,若是贸然拔出,只怕……”
下面的,军医不敢再说下去。
怀瑾明白他的意思,若是贸然拔出来可能会导致心脏骤停等致命的状况。
可是,若是不拔,匕首上有毒,这样怕是会让毒更深入他的五脏六腑。
“娘娘……”军医又弱弱地出声。
怀瑾冷眸一扫,“说!”
“匕首若是不拔,半个时辰后,血流不止,心供血不足,后果比不拔更危险。”军医硬着头皮说道。
虽然这毒也没解了,但若能多活一会可能就会多一分机会。
思忖着军医的话,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连生孩子都不紧张的怀瑾头一次害怕得彻底,就连面临生死关头都毫无畏惧的她,这一刻,怕极了死,不是怕自己死,是怕他。
比上一次,他中那劳什子的蛊还可怕,至少,那时候他还有希望。
眼下,她面临的才是真正的考验,一场赌生死的考验。
自诩赌神之后的她,这一刻,却一点儿勇气都没有,因为赌的是他的命。
“怀瑾,拔吧。”已经气若游丝的男人,做了决定。
怀瑾害怕地摇头,她不要,这场赌,她赌不起。
“乖,匕首刺入时,我运功抵挡住了,再不拔,我那股内力一破,这把刀会更深……”
闻言,怀瑾立即恢复冷静,犹疑地看了他半响,得到他肯定地点头后,小手才慢慢地,慢慢地握上插在他心口的那把匕首。
她很努力的,很努力的让自己的手不要抖,可是,从来什么都难不倒的她此刻却连
不颤抖都做不到。
一只大掌轻轻地覆上来,明明那么无力,却给她一股强大的力量,让她有了勇气握上刀柄。
“低头过来。”低如蚊呐的声音,他的伤势已经不容许他说得更大声了。
怀瑾毫不迟疑地俯首附耳听他说。
“我们的初见是在浴池……”
他低低地说,她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回忆,不容多想,乖乖点头,继续听他说。
“我们的第二次见面是在忠贞楼……”
嗯,就是那时候她才知道他就是那被她鄙视千百遍的皇太孙,两人还吵起来了。
“第三次见面,你抢了劈风的膳食……”
哼!还说呢,害她一不小心落下了一与狗争食的污点。
“第四次唔……”
他闷哼,她怔住,被手上的动作,被满手的温热液体。
但,那只是半响,她立即回过神来,丢开手里的匕首,用手去按住他血流不止的伤口,“快!止血!”
“祈天澈,我恨死你了!”
倔了一整晚的泪水终于再也控制不了地滑落。
都这样了,他还顾虑她,还为她着想。
知道她下不去手,所以说着一些不着边际的话引开她的注意力,然后,握着她的手拔刀!
他知不知道他这样做极有可能会马上死,她恨死他了!
祈天澈很想为她拭泪,可是,方才拔刀已经用尽他仅剩的力气,他连想看清楚她的样子都办不到了。
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思绪也越来越混沌,耳边只听得她的声音在响。
“祈天澈,你不能睡!给我睁开眼!你还没告诉我,你这雕像雕的是哪个女人!你居然背着我在心里藏了别的女人!”
呵……傻瓜,等我醒来,我会亲口告诉你,她是谁。
如果还能醒来的话。
“娘娘,皇上他……”军医突然停止了救治,颤抖地指着已经闭上眼睛的男人,弱弱地出声。
而且,他的嘴角似乎噙着笑意,那样子看起来死得很安详。
“你胡说!你这个庸医!”怀瑾一把推开那个放弃施救的庸医,趴在他身前,双手拍他的脸,“祈天澈,你给我撑着,听到没有!不然,我带宝宝贝贝走得远远的,再也不要你了!”
他不是怕她离开吗?他不是最最疼宝宝贝贝了吗,那就给她撑着!
“禀娘娘……”负责逼供的士兵回来禀报,却在看到现场哀伤的气氛后,不敢再往下说。
“是否问出解药了!”怀瑾喜出望外地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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