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璃摇头,“你的听力很好,不需要我重复。我说的是什么,你早已听清了。我知道我又得罪了你,你想要怎么样便怎么样吧!”
净璃闭上眼睛,听天由命。他惩罚她的方式,她全都记得。他会粗暴地要她,用最残忍的方式;尽管到后来她也会沉浸其中,但是他的凶狂却从来不会掩饰。
“啪!”却只听得一片惊人的碎裂声!
破碎的不是她,疼痛也不在她身上,可是净璃那一瞬仿佛听见了那瓷器尖利的哭喊声,“啪”的碎裂声狠狠鞭挞在她心上!
净璃睁开眼,奔过去,却早已晚了。那只画着男生背影的杯子早已被他摔在墙上,摔了个粉碎!
那颀长少年的身影破碎在瓷片中间,再也无法追回从前的清隽;那片如梦如雾的薰衣草花田也碎裂成忧伤的紫,一片一片颓然地躺在猩红的地毯上,仿佛薰衣草都流了血。
净璃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跌落下来,忍不住朝他嘶喊,“你有恨就发泄在我身上啊,你何必摔碎了这杯子!是我惹你,是我逆着你,你的脾气该朝我来,就如同从小到大这么多年你一直对我所做的!我早已习惯了,我早已学会了逆来顺受,你为什么不冲我发泄,你为什么砸碎这杯子,啊?!”
青爵眯起眼睛,望着那蹲在地毯上,小小的肩胛耸起、颤抖的净璃,看着她为了一个杯子而跟他大喊起来。青爵忽地笑了,那笑容轻柔如梦,却漾满了一层又一层的凉,“小孩儿,你为了一个杯子跟我大喊?从小到大,无论我怎么欺负你,你都会乖乖地忍受着,甚至还会努力对着我笑,告诉我没事……可是现在你竟然为了一个杯子,而跟我这样大喊?”
“只因为,这是夏天画的杯子,是不是!原来夏天在你心中这么重要,原来就连一个他手绘的杯子,都比我还要重要,是不是!”
净璃大哭出来,“是,就是!傅青爵,你是个混蛋!”
“滚!”青爵猛地指向门外,“你给我滚出去!趁着我还能忍住不打你,你赶紧给我滚出去!”
净璃深深吸气,吞下泪水。垂首去将散落在星红地毯上的瓷片,一片一片地都捡起来,小心搁进自己裙摆里。仿佛,它们根本不是没有生命的瓷片,而是一个个小小的生命。她小心地检视着它们,就仿佛怕它们会疼,甚至不顾那些瓷片尖利的棱角刺伤了她的指尖。
净璃兜着那些瓷片走出房门去,青爵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良久。
直到她消失在走廊里,他才转头去看方才的地面。猩红的地毯上,除了碎成齑粉的部分瓷屑外,尚有一点点的鲜红。那几点红印染在猩红的地毯上,原本颜色都混同了,可是却不知怎地,它们落在青爵的眼里,却只剩触目惊心。
他大口大口地呼吸。她根本就不知道,方才他亲手摔碎的根本就不是那个混蛋杯子,而是――他自己的心!
她怕那些瓷片会疼,可是她却根本不管他的心是否会疼!
大敞四开的房门口,钱未然无声走进来,将房门关严。以钱未然对青爵的了解,一看青爵的神色,还有墙面上的印痕,以及地毯上残存的瓷屑,就已经猜到他又是跟净璃大吵起来了。
这位大少爷的脾气是不好,但是能让他这样发疯似的吵起来的,也只有净璃。旁人还真没能耐挑起他这么大的火气。对旁人的挑衅,他通常是要么压根儿懒得搭理,要么三言两语就直接让对方闭上嘴。
“幸亏这房间当初专门为你做过隔音处理,否则你现在就麻烦了。青少爷,你该知道他们跟猎狗似的,就等着你这边传出风吹草动去呢。”钱未然冷静劝诫青爵。
“你怎么回来了?”
青爵收拾情绪,转头漠然盯着钱未然,“不是去找阮大妞了么?原来是守在门外听墙角?钱未然,你变态了吧你。”
“我是不放心阮灵那边。”钱未然只能无奈叹息,“但是我更不放心你。”
“嘁。”青爵轻哼了声,面上的戾气却悄然和缓,不过嘴依然不服输,“狗拿耗子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