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梧桐抚摸着光滑的墓碑石,看着脚下的青青芳草,思绪万千。
“梧桐,不要胡思乱想了。”义父章元节朝她缓缓走来。
“义父,我没有。我只是想安静安静。”
“这个孩子,始终和你是没有缘分。你不必过于悲伤。”义父还是劝道。
章梧桐避开这个话题,说道:“义父,为何刘濯宣布撤军?要知道,只要他一发兵,羌岩是怎么也不可能回天的。”
义父道:“这个,自然是太后从中斡旋的效果。”
“太后?”
“对,就是你的母亲。她不忍心惊扰你。向刘濯说出了真相。”
“哦?”
“事情的经过固然是汹涌澎湃,但是,刘濯最后还是答应撤军了。”
“原来如此。汉廷撤军的举动,羌岩也是疑惑不已。”
“梧桐,羌岩知道你是太后的女儿了吗?”义父关切地问。
“知道。炎无欢是我的哥哥,他也知道。不过对于这种事,他自是不会上心的,他一心只关心着他的夜郎国。”
“梧桐,随我去见见你的母亲吧,这十八年来,她无一日不在痛悔中度过。她只是在出逃的途中和你失散而已。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苦衷了么?”
是呀,如今的我,已经明白,一个女人,离开了心爱的男人,被迫为自己不爱的男人,生儿育女,心中是有多么的痛苦?我当然能够理解她。
虽然,作为一个母亲而言,她是自私的。可是,若是她章梧桐在那样的环境中,也不会比她做的更好。
她闷闷地对着义父说道:“义父,你说的我都明白,我知道自己的母亲还在人世,难道我不高兴吗?只是,若见着了又如何?我如今生中情蛊之毒,说不定病情已入膏肓。母亲若是见了,我也只有徒增伤感而已。我只是心中担心我的哥哥,当年我母亲离开时,他已经有了记忆,虽然知道事情的缘由,可是我怕他还是难解心结!”
义父说道:“梧桐,如今,炎无欢已经回到乌孙了,你可知?”
听了,欣喜若狂道:“真的?”
义父笑着说道:“不错。而且,皇上已经给炎无欢复国了。并答应和乌孙永远和睦相处。”
“是吗?听到这些我真高兴。”
“这些,都是太后在告诉皇上实情后,皇上思前想后,下的决定。对待夜郎国也是如此。”
“这么说,羌岩可以完全放心了。”她幽幽地道。
“羌岩恐怕要想的更多,经历了这几次挫折,我想他的眼界已经在云之南方了!”章元节悠然说道。
“哦?”
“其实不光是我,包括皇上和太后都知道,羌岩迁徙的事情。对于一个日渐强大的国家,远离这汉廷邻邦,反正这夜郎国越是离汉廷越远,皇上心中就越是高兴。双方都喜欢看到这样的结果。越远越好。”
梧桐悠长地吐了一口气,仔细回味他的话,重重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看来这羌岩一心迁徙,倒是拯救了夜郎国!
她和义父便在这片荒僻的山坡上走着。
看着义父鬓角花白的头发,喃喃说道:“我一直沉浸在自己的苦痛之中,却忘记义父也渐渐地年老了!作为您的女儿,我心中真是自责!”
章元节听了,笑道:“我的梧桐,义父听到这句话,心中已经很宽慰了!每个人都会衰老的,何必伤感!”
她听了,便道:“如今我也没有什么任务,就用我的余生来好好的陪伴义父您吧!”
章元节听了,道:“梧桐,你这病没有根治的药来解,的确是一件憾事!这件事,你的母亲,也是焦心的不得了!”
她听了,心中也是苦笑着,只是不知,这情蛊之毒是怎样传至母亲的?
义父和她就这样徐徐前行,往望谟后殿而去。
他说道:“你知道吗?梧桐。今天就是乌孙复国的日子。此刻的炎无欢应该已经回国了!”
“我真是好想见到他呀!这么些失国的日子,不知他是怎么熬过来的!”章梧桐深深叹道。
义父道:“虽然炎无欢复国了,可是他和太后之间,还是心结未解啊!”
梧桐苦笑道:“这个只有依靠时间了吧!”
她想着炎无欢这样的人,要他一时之间,就去原谅一个在他三岁就离开的亲生母亲,也是需要时间的!
不知不觉,就到了宫外了。
“大将军!”不知何时,羌岩已经来到了宫城门口。
义父朝他点点头,梧桐对义父说道:“我累了,我先走了!”
羌岩紧锁的眸子始终不曾离开她的身边,哪怕是对着章元节说话。
章元节看着羌岩,重重说道:“今天晚上,我要和你好好谈话一番。”
羌岩听了,似乎一愣,但很快释然,他道:“我便在德生殿等着大将军。我小时,大将军到夜郎国,似乎还与我痛饮过一场的,不知大将军可还记得?”
章元节便微微颔首,笑道:“这个我自然是记得的。”
章元节、羌岩都不知道梧桐此刻心境的变化。她默默看着义父,忽然心中又是一阵剧痛,不知怎地,自赫多同死了之后,她的情蛊之毒越发严重了,但是她知道,这病情的严重绝不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