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陆老师静静地听着周东明极度无礼的话，并不急于指责，也丝毫没有被气到的样子，等那些男生的笑声落下，才语气平稳道：“周东明同学，法律常识课上，老师应该教过你们，对于认定一样事实来说，目击证人和证物都是非常重要的。过两天就是家长日了，如果光凭老师说，你的家长可能未必能全面了解你在学校的情况，但是如果有一盘记录了你这个学期以来打群架、欺凌同学、扰乱课堂等违规活动的磁带的话，应该比任何人的话都更有说服力。”

这番话令周东明的脸色顿时一变。他即刻正过脸去，怒气冲冲道：“胡说！你哪里来这么一盘磁带！”

陆老师轻轻勾起薄唇，略带点江湖气又不失严肃庄重地道：“身为老师怎么会对学生说假话呢？学校为了保证同学们的安全，校园里监控摄像头无处不在。要整理出这么一盘磁带只需要请监控室的保安同事抽包烟而已。”

周东明听着陆老师的话，竟然有点愣住了，也不知道是因为他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还是惊讶于这个看起来年轻可欺的老师竟然抓住了他的弱点。

片刻后，他咬了咬牙，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悻悻地领着那几个男生甩头离去。

陆老师弯下腰来，将还坐在地上的凌辰扶了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他道：“凌辰同学，不用害怕，已经没事了。马上就要上课了，我们进课室吧。”

惊魂甫定的凌辰也没敢抬头看陆老师一眼，只是搂紧了肖小苗，紧随着陆老师的步伐，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陆老师的目光落到了肖小苗的身上。他继续把声音放柔道：“你的家人今天已经向学校打过招呼了，你可以带这只小猫进课室，条件是绝对不能让它随便走动或者叫唤，影响其他同学听课，知道吗？”

凌辰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陆老师，几乎不可察觉地微微点了点头。

看着陆老师露出的鼓励的浅笑，回想起他刚才的拔刀相助，肖小苗不由得对他生出了一丝认同。

凌辰所在的高三丙班在教学楼的三楼西侧。

肖小苗在凌辰的怀中进入课室门的时候，第一堂课的预备铃已经响过了，肖小苗是在全班同学好奇的目光中跟凌辰一起来到他靠窗一角的座位上的。还好，陆老师风趣生动的演讲很快将所有学生的注意力吸引到了课堂上去——看得出来，他是个很受学生欢迎的老师。

肖小苗爬上窗台，看着凌辰按部就班地从书包里拿出课本、文具，摆好在桌面上，然后一本正经地坐好听讲。他不做笔记，也很少翻书，看向黑板的双眸既像是聚精会神、心无旁骛，又像是在无目的出神，肖小苗很难判断他到底能不能将老师的话听进去。

观察了一会儿，之前对凌辰的课堂表现充满好奇的肖小苗也开始觉得无趣，自顾将头侧向紧闭着的玻璃窗的方向，欣赏着这久别的校园里令人心旷神怡的风景。

“感谢大家的听讲和配合，今天的课文已经讲完了。”站在讲台后的陆老师合上手中的课本，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可这抹笑意中却仿佛带着一丝令人玩味的苦涩，“剩下的十来分钟时间里，我想跟同学们分享一篇精致的小散文。”

班里的不少学生都明显极力表现地更加挺直了一下腰板，显然，这是陆老师受欢迎的保留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