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岸上笨如牛,船上轻如燕啊!浪里行的称号那可不是白给的。
身后,二十余只七八围长的标准帆船,也满载着装备精良的军营军将,跟着离岸,船队朝着蟒水的入河口,顺流而去。
只见莽叔是亲自操舵,命令升起主帆,船速明显加快,姒父赶忙安排国主一行人,仓板条凳上就坐,并提醒大家,用手扶好靠背。自己则双手紧抓桅杆站定,并不时的看向莽叔,欲言又止。河面吹来飘着晨雾的清风,吹拂着姒父花白的胡须,展现出一种顶天立地的长者风范。
“大家可都扶好了,坐稳当,大船就要进大河了,我们要转弯,大家当心。”莽叔说着,就把舵把,逐步的拉向右边,船开始往左边转弯,准备逆水而行。
船上的主帆和两个三角帆也在莽叔的指挥下,变换着方向,大船画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就进入了大河,并开始逆流而上。大家虽然有些侧倾的感觉,但因为坐得稳,均无大碍,姒父也欣慰的看了一眼莽叔。
“嘿嘿!柯儿,莽叔我的操船能力,那已经是今非昔比了,过去我们是进了河道再升帆,那样不仅耽误时间,也贻误战机啊,哈哈哈哈!”
“莽叔,您不愧是我燧明国的水上蛟龙。”我钦佩着说道。
“好啊!一个能创设,一个善操作,一个肯动脑,一个功夫好,姒莽和柯儿叔侄俩,真是绝配啊!”国主捋着腮帮子上的三缕胡须,朗声说道。
因为,早晨大河上的晨雾还没与散尽,两岸的葱翠景色略带朦胧,再加上清风夹带寒意,女眷们都躲进了船上的暖棚里,暂时歇息。正好,哈娘也补个回笼觉,弥补一下昨晚的辛劳。
再看状如牛的莽叔,则是一脸的兴奋,不时的大口吞咽着麻布里的物食,摇头晃脑的咀嚼着。
随着大船轻微的摇晃,我也是睡意渐起,坐着打盹。
船队行了大约半个时辰,太阳已经高高升起,晨雾也渐渐的消散了,两岸的景色透过清新的空气,是一览无余。
气温有些回升,暖棚里的女眷们,也纷纷走了出来。
“哥,这大河两岸的植被太丰富了,你看,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一望无际的,多美啊!”二囡左手扶着船舷,右手指向岸边,兴奋的说道。
大囡则拿起碳笔和画板,取来一张纸,用竹片固定好,专心致志的画着眼前的美景。
姒娘新奇的坐在大囡身后,带着满脸差异的表情,注视着大囡手中的神来之笔,所描绘的锦绣江山。
我姨和哈娘则四处张望着,恨不得多长几只眼,特别是来自北国大草原的哈娘,看着眼前的大河,不禁想起了远在北海(沙漠瀚海)之外,自己美丽的故乡——挂甲海(贝加尔湖),还有自己曾经的恋人,部落的主心骨——图特里夫(夸父),眼眶里的泪水,不禁夺眶而出。
“哈哈,国主,我们就要到前面的砥柱礁岩了,姒莽现下都能听到河水冲击礁石,所产生的轻微轰鸣声。”
真不愧是浪里行,耳听八方,能透过行船的击水声,倾听到远方潜在的危险。
大船明显开始偏右航行,我估计,大河中的礁岩就要到了,‘轰,轰’低沉的轰鸣声充耳可闻。河水中,不时地飘过一片片的白沫。
“哥,你快看,那有一条大鱼,蹦出水面了。”随着一阵浪花,二囡所指的大鱼又不见了。
“小囡囡,别着急,到了礁岩附近,到处都是蹦出水面的大鱼,让你都看不过来。还有俯冲着衔住河鱼的飞鸟,上下翻飞,那才热闹呢。”莽叔开心的解说着。
大约十分钟后,轰鸣的河水,不停地冲击着挡住去路的黑褐色顽石,激起了层层浪花。栖息在礁岩上的飞鸟,时而俯冲取食,时而扑打着灰黑色的翅膀,上下翻飞,时而停靠礁岩喂食幼鸟。
再看河里争先恐后而来的河鱼(红嘴大鲤鱼),好像是生怕飞鸟吃不饱似得,往猎物的嘴边上,不停地输送着。
父主和姒父则交错着站立在船头,仿佛是要看穿什么物体一样,凝神注视着轰轰欲动的礁岩。当大船从礁岩侧面行过的时候,两位父辈均侧身瞩目而视。
船继续上行不久,就到了岸边的一处浅滩,也就是我们和耕叔、大、小哈叔约定见面的地方。
大船缓缓的停靠在浅滩的附近,船上一块系着绳缆的大锚石,被军壮们抛到了水里。
正在此时,莽叔将撑杆插在大船边的水里,借着撑杆一个鱼跃,就轻松的落到了岸上。
接着,船上的军壮(水手)们,拖着长长的跳板,架在了船舷和岸上,等架好了两快拼接好的跳板,姒父就扶着父主,从跳板上下船,走到了岸上。
莽叔则护送着我们大家,都来到了岸上。
提前上岸的水手们,开始举着枪矛四处搜索着前进。最后一只船上跟着而来的置叔,下船后,指挥着乘船同来的敢战军军壮们,迅速的向前搜索着。
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就听到北面岸坡深处,传来了嘈杂的话语声。
“国主,您怎么还亲自来了?下职来迟一步,万望恕罪。”耕叔大步流星的赶过来,双手一拱,禀报道。
“耕督、哈督你们来得正好,过来见过国公。”父主大手一挥,取消了过多的客套礼节。
大家都围过来,相互见面寒暄过后,耕叔和蛤叔赶紧向父主汇报,国都西南方向探查的情形。
“启禀国主,自从上次哈督和柯儿他们寻找牧羊,到达黑熊山洞的地点之后,我们以此为起点,军分三路,中路由我带领,穿越森林,一直向南搜索。东路由哈尔哈带领,从东侧绕过森林,到南面汇合。西路由格里哈带领,从西侧绕过森林,到南面大河滩涂再汇合。不过,格里哈这一路,现下还没有到达预定的地点,我们已经派人去接应了。”
“不急,说说你们了解到的具体情形吧。”父主微笑着鼓励道。
“要不,哈督你先说吧,因为,你是最早到达汇合地点的。”耕叔看着蛤叔,笑着说。
“要我说,国主、国公,咱们还是船上说吧,顺便也看看艰难险阻的鬼门关(三门峡)。”莽叔在一旁,急得直冒汗。
哦,原来这‘艰难险阻’一词,就是说这个鬼门关呐。细想也是,滔滔黄河来到这里,突然无路可去,只好劈开山门,夺路而逃。真可谓是艰难险阻啊!
姒父听闻莽叔之言,也觉得十分有理,用眼神和手势规劝着父主。
看得出来,父主一直在为没有按期到达的小蛤叔,放心不下,正在踌躇之时,西边有快骑狂奔而来。
“启禀国主,哈营总命…前哨长前来报信,哈营总…一行被山里的…游猎户…盛情所困,一时…无法脱身,只好派下职,瞅住机会,先行脱身…而来,万望国主…赎罪。”来人气喘吁吁,在事先禀报了自己作为哨长的身份后,连忙向父主报平安消息。
父主看着来人,奔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情形,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跟着一挥手,朗声说着:“好吧,都到船上去说吧,姒莽何在?”
“国主,姒莽在此!”洪钟般的声音在空中响起。
父主与国公对望了一个眼神后,转身在莽叔的引领下,稳步踩着跳板,登上了大帆船。
我赶忙命耕叔、蛤叔和前来报信的哨长,也一同跟着进入了船舱。置叔则带着敢战军和卸下来的骏逸,以及其他必备的物食,留在岸上,组织处理后续的物事。
大船扬帆破浪,离岸奔向鬼门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