郓州城他的故旧朋友不少,但顾虑到李师古的猜忌和铜虎头的无处不在,李茂和他们平素很少有往来,再说这个时辰谁还不睡?
这个暖风熏人的迷人月夜,装了一肚子酒该向哪去呢?
郓州的曲舍、娼馆、家院多如牛毛,李茂却无一个老相识,想了想他还是折身去了百善坊,去看看自己的新家装修工程进行到哪一步了。坊官知道他是节府押衙,慌忙打起灯笼来迎接,李茂指了指天上的月亮,又指了指坊官手中的灯笼,拍了拍他的肩,微微一笑,从他身边滑了过去。
他的新宅位于该坊西南隅,正门冲着南坊墙,侧门对着西坊墙。青墨说这样的格局便于等他官做大了后直接在坊墙上开门。小厮之言倒也有理,经历了这件事后,李茂觉得自己就算在坊墙上开道门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新宅装修工程正在扫尾,建筑垃圾堆满了西、南两条巷道,行人侧着身子也很难通过,新订做的家具运进来后,青墨就带着几个人提前住了进来,防止小偷小贼趁火打劫。李茂小心翼翼地穿过一堆杂乱的建筑废料,来到新宅侧门。门房里传来一阵怪响,是竹凉床被人折腾后发出的吱吱呀呀声。李茂眉头一皱,纵身一跳单手扒住墙头,一抽身就进了宅子。
心思细密的他先把侧门的门栓打开,这才踢开门房的门,青白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在两床上,赤果果的青墨正压着个赤果果的女人在运动。
不待那女人发声尖叫,李茂便退了出去。青墨这小子不学好,逛青楼,招妓女,样样都很在行,若在以前李茂也懒得管他,人不风流枉少年,有些事顺势利导比一味压制效果要好的多,但他现在已是有妇之夫,再这么胡闹下去,李茂以为十分不妥。
女人到底还是尖叫了起来,叫的李茂心惊肉跳,这声音分明是祝香的声音。人家小夫妻关起门来做运动,关你屁事?
李茂赶紧开门躲了出去。
祝香兀自狂叫不止,吃了青墨一耳光后方才清醒过来,急忙穿了衣裳躲进了内宅,青墨胡乱穿了件短衫怒气冲冲来找李茂麻烦,却见院门是开着的,不觉吃了一惊。
问:“深更半夜的你跑这来作甚,来了又不敲门……人吓人是要吓死人的。”
李茂道:“夜晚睡不着,我过来看看宅子几时完工。你能怪谁来,晚上办事为何不小心点,竟还开着门,得亏是我,换作歹人既偷了咱家东西,又要你好看。”
青墨脸一黑,嗫嚅道:“我……我记得大门关上了的。”李茂道:“关上我是怎么进来的,难不成我进自家院子还要翻墙?”
青墨一时也记不大清门到底有没有关,掌灯后他带人左右巡视了一遍,就独自坐在门房里就着凉菜喝酒,张栓忽然带着祝香来了,夫妻俩久别重逢,恰似干柴遇烈火,大眼瞪小眼都喷着血,张栓很知趣地躲开了,二人就此抱作一团,翻云覆雨,颠鸾倒凤,哪管窗外斗转星移,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