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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蝴蝶效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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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方到站是复兴门换乘站,有换乘地铁二号线的乘客请您提前做好下车准备……张继恋恋不舍地把目光从手机里那本《雍正皇帝》里收了回来,抓紧背包向车门口挤去。

很难想象世界上还有什么地方像早高峰时的北京地铁一号线这样拥挤。车厢就像是真空包装的沙丁鱼罐头,而车厢里的每个人就像是罐头里码放得整整齐齐的沙丁鱼。人与人之间几乎是零距离,仅有那点空间也只能保证你能正常呼吸不至于窒息而亡。在这样的车厢里,人是没有尊严的,很多有姿色女孩子都有在里面被吃豆腐的经历。虽然市政建设年年在搞,但是拥挤状况还是年年加剧。

张继出生于山西省的一个县级市,父母都是典型的工薪阶层,一生善良、质朴,人生经历就像他们的名字那样平凡,而他们也像千千万万的中国父母一样望子成龙,在培养张继上很舍得花钱、花时间。张继从型喜欢看书,特别是史书,一度立志要成为一名政治家。因为这一点,张继从型受到亲朋好友、左邻右舍的夸赞,张继的父母也颇感欣慰。但是,人生更多的是悲喜剧,而不是喜剧。张继像他的大多数同学那样,在18岁那年考上了本省的一所普通大学,一个文科生在一所理工科大学是很难有出路的,张继虽然不甘堕落,四年来不断参加各种活动历练自己,但是与那些含着“金汤匙”出生或是在真正的“象牙塔”里求学的同龄人相比,他还是输在了起跑线上,一度自嘲“心比天高,命比纸薄”。4年后,张继毕业了,怀揣梦想来到北京,凭着那张三流的文凭在北京的一家三流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工资不高,每月除去房租和生活费也就所剩无几了。张继供职的“海上丝路国际贸易有限公司”位于西直门附近,所以张继每天都得先乘地铁一号线从五棵松的家到复兴门,再倒地铁二号线到公司去上班。

张继就是这样一个一如你我的“上班族”,外地人,没有显赫的家世和背景,每天在路上买一份3块钱的煎饼果子当早餐,挤地铁上班,中午和同事边偷偷骂那个变态的总监边在公司楼下的吉野家吃一份15.5元的牛肉饭,晚上不拿加班费加班到7点再挤地铁回家,在楼下的小豆面馆吃一份9块钱的炸酱面,回来上上网,看看网易的新闻、起点的小说,天涯的直播,有时还看看百度的贴吧,洗漱,睡觉,然后再开始周而复始的一天。张继的同学都觉得他很有出息,成了大城市的“白领”,只有他自己知道“白领”这个词的真实含义,每个月的工资都白领了,想买一款心仪已久的iphone4手机还得攒几个月钱。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们这样的人真的就是所谓的“北漂”,虽然也时常梦想着能拿到北京户口,能在这座城市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住房,但这基本上也只是梦想而已,至于儿时那当政治家的理想,早已随风而逝了。

但是,张继并不知道,他的人生即将在这一天,2011年9月6日,发生天翻地覆的改变……

车厢门开了,张继的左脚刚刚踩到月台,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只觉得眼前的景物开始迅速地旋转,身体也慢慢瘫软下去……

张继并不知道,周围没有人发现他的异样,因为他的身体在瞬间虚化,就好像是电影镜头切换一般,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张继同样不知道,就在他的脚踩上月台的前10分钟,中国科学院高维空间研究所里正进行着一场激烈的争论。

良乡,位于北京西南郊区,属于暂未开发地区,因此环境比较好,绿树成林,鸟语花香,在北京也算得上是“世外桃源”了。而中国科学院高维空间研究所就坐落在这一片花红柳绿之中。

此时,这里正在召开试验前的例行会议。

会议室并不大,装修得也很简单,但处处透着一种气势。长长的会议桌一端坐着一位穿着白大褂的老者,他就是研究所所长丁兆华。会议桌两侧依次做着一些年龄不等的人,男性占多数,有的穿着白大褂,还有的穿着军装,从他们肩章上杠和星的组合看得出来,这次会议级别不低。

但是,参会人员都木着脸不说话,会议气氛显得很冷。

“白教授,我知道您是高维空间方面的专家,理论和科研上都颇有建树。但是这次试验方案是经过反复论证的,之前您也表态同意了的。怎么突然就又改口反对了呢,这我不能理解。”一个年轻人一脸焦虑地说道。

桌子对面那个面无表情,手里摆弄着一只木质烟斗,被称作“白教授”的中年男人说话了,“李教授,不得不承认,我之前同意这个实验方案是有私心的。搞高维空间研究这么多年,却不能从实验上证实自己的推论,很是遗憾。所以这个实验方案一提出,我当下就表示同意了。但是,这几天我反复思考,总觉得我们未免草率了一些。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我们的三维空间是由十一维空间降维形成的,十一维空间降维成三维空间会产生巨大的能量。我们这次实验就是为了人工生成一个十一维空间,我担心万一生成的十一维空间不稳定,发生降维的话,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

“白教授,您多虑了,咱们的技术是成熟的,这次实验过程也是可控的,而且咱们只是用捕获的一个高能粒子生成十一维空间。我计算过了,如果这次发生降维,产生的能量也就像是划着一根火柴一样。所以,就算真的发生降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李教授解释道,说着,他把头转向定丁兆华,“丁老,这次试验的重要性和紧迫性您是知道的,我们的时间不多了,国防科工委的同志也在等着我们的实验结果呢”。

丁兆华双眉紧锁,良久,挥了挥手,算是下令开始实验。

会议室的大屏幕上出现了实验室的监视画面,只见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银白色球体悬浮在半空中,在它的外面是一个环状的仪器,正是一个微型的高能加速器……高能加速器开始飞速地旋转起来并发出剧烈的蓝光,蓝光则包围了那个银白色的球体……突然,屏幕上雪花点点,然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会议室乱作一团,人们也纷纷跑了出去。

丁兆华喘着粗气,看着实验室里诡异的嘲:那个原先悬浮半空中的金属球不见了,而实验室厚达半米的钢制外墙上出现了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洞,洞周围的金属有融化的痕迹……

应该说,那位李教授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他们的技术确实是成熟的,而实验过程也确实是可控的。只是他忽略了一点,致命的一点——“蝴蝶效应”。

“蝴蝶效应”最初是由美国气象学家爱德华·洛伦兹提出的。对于这个效应最经典的阐述是:“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可以在两周以后引起美国德克萨斯州的一场龙卷风。”这个理论的真实涵义是:在一个动力系统中,初始条件下微小的变化能带动整个系统长期、巨大的连锁反应。

没有人知道,就在高能加速器开始运转的那一刹那,这次试验的主角——那个被捕获的高能粒子发生了衰变,而高能加速器运转产生的巨大能量也被“蝴蝶效应”无限放大,本来应该在实验室里生成的十一维空间居然出现在了复兴门换乘站,击中了刚刚踏上月台的张继。巨大的能量使得空间和时间产生畸变,张继被瞬间卷入了时空之河,不知去向……

张继是被一阵麻痒的感觉弄醒的,醒来之前他觉得自己仿佛是在做梦。梦境中的他似乎还在孩提时光,坐在他最喜欢的印着梅花鹿的小板凳上,妈妈则坐在一旁给他织着毛衣,还不时地回头看着他微笑,家里的那条老狗豆豆蹲在一旁,舔着他的脸……不对,这感觉太真实了,好像真有什么东西在舔他的脸似的。

张继猛地睁开眼,首先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团毛茸茸的东西,由于距离太近,又是刚刚醒过来,他的眼睛一时还看不清楚。他定了定神,再仔细一看,惊得一下子跳了起来,原来真的是一只狗在舔他的脸。那只狗大约胆子也不大,看他突然跳起来,也害怕地夹着尾巴跑了几步,又回过头偷偷瞟他。大约是觉得他没有恶意,就又往回跑了几步,定定地看着他

这时候,张继已经回过神来了,只是脑子里仍旧像是塞了一团乱麻一样,理不出个头绪,而且头也在隐隐作痛。

张继四下张望,发现自己正站在一片田地上,地里的庄稼已经收过了,只余下一大片秸秆。不远处似乎还有几排树,但是雾太大了,可视度很低,看得不甚分明。张继的第一反应是“我怎么会在这里”,刚才好像是在复兴门换地铁来着,难道是地铁出了什么事故?不对啊,就算地铁真的出了事故,自己也应该是在救护车上,不应该跑到这里啊,难道说是有人趁着事故,趁火打劫把自己弄晕劫持到了自己?可是摸摸自己的口袋,钱包和手机什么的也都在啊,而且周围分明也没什么人。

张继随即意识到另一个问题,天气好冷啊。像北京这样的大城市每天生产、生活排放的废热数量惊人,城市“热岛效应”明显,往年9月份还是很热的,何况自己早上出门时穿着西服衬衫还热得一头大汗的,这会儿怎么会觉得这么冷啊?退一步说,现在已经是秋天,怎么会起这么大的雾呢,再退一步说,就算起雾,也应该是在市区,这荒郊野外的会起这么大的雾?

张继掏出手机,想看看现在几点,但他马上发现了另一件让他吃惊的事儿,他的手机居然连一格信号都没有,本来应该出现在手机屏幕左上角的“中国移动”那四个字并没有显示出来。这就是说,自己不仅没有信号,甚至都不在服务区……

张继不由得想起近一段时间在网上看到的那些传言,地铁里有犯罪分子用迷药喷倒壮年男女,然后假意搀扶把他们拖走,将他们的器官卖掉。虽然自己现在完好无损,但张继还是感到一阵阵恐惧,特别是呆在这一片雾中,就好像自己刚刚看的美国悬疑恐怖电影《迷雾》里的情景一样,使他心悸不已。还是先离开这里,找最近的地方报了警再说吧……

想到这里,张继拎起公文包就向农田的边上走去,他知道阡陌之间总会有一条小路供人通行的。这时,张继听到旁边“呜呜”的声音,原来是那只小狗再对着他叫唤。张继随手从公文包里摸出一根火腿肠,撕开肠衣,向狗扔了过去,那狗看了看张继,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闻了闻,才放心大胆吃了起来。

一路上都没看到行人,张继心里悄悄打着小鼓,他也辨别不了方向,只能向着隐约可见的太阳的方向走去。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雾气渐渐消散,张继却感觉眼前渐渐暗了下来,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挡在路上一般。

再往前走几步,张继仔细瞧瞧,挡在眼前的似乎是一座建筑的大门,应该是砖石结构,非常的高。门上还有一个大匾额,写着三个大字。但是雾气毕竟没有完全消散,看得不甚分明。张继想,莫不成是走到哪处名胜古迹了?早听说北京第一道观——白云观在复兴门附近,却一直不曾得去,今天难道是走到这里了。

张继再往前走几步,盯着匾额上的三个大字细细瞧了起来、不瞧还好,这一瞧,张继惊得跌坐在地上。

只见,那匾额上赫然写着三个大字……阜成门!

张继是熟读史书的人,来北京也有一年多了,自然知道,这阜成门乃是老北京城九门之一。

明朝初年,刘伯温在元大都的基础上修建北京城。当时修建起来的北京城共九道城门,分别是南面的崇文门、正阳门、宣武门,北面的德胜门、安定门,东面的朝阳门、东直门和西面的阜成门、西直门,“九门提督”中的“九门”指的就是这九门。这九道城门围起来的北京城四四方方,现在的二环主路和地铁二号线就沿着正方形的四道边围成了环形。清初的时候,朝廷又将这座城作为内城,打算在外围修建外城,扩大北京城范围。但是由于当时财力难支,最终只在内城的南面修了一块长方形的外城,形成了后来的“凸”字形北京城。外城共有七座城门,分别是广渠门、广安门、左安门、右安门、东便门、西便门和永定门。此外,还有皇城四门、地安门、东安门和西安门以及宫城四门午门、神武门、东华门和西华门。现在人们说的“四九城”,说的就是这内城九门和皇城四门。

建国以后,出于城市建设的需要,也由于当时古迹保护意识的淡薄,这些城门基本都被拆毁了。特别是阜成门附近,现在已经成了金融街的所在,云集着摩根士丹利、高盛、建设银行等国内外知名的金融企业。

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一个答案——张继现在所处的时代至迟也在1949年,他很有可能是在清朝或者民国时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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